电影与旅行:杰克·凯鲁亚克 《在路上》

特别说明的是,两颗星的评价是针对文教授的中文译本而言的。
《On the Road》我先看了英文版的,再去翻文楚安的翻译版。我不能说文教授水平不高,实际上他很费力的把很多俚语都找到了中文对应。但我还要说这本书的中文译本和英文原著完全是两本顶着同一个名字的不同的书。

根本问题在于对于“垮掉的一代”是如何理解的?如果你把他们仅仅理解成一群吸毒,不工作,听爵士乐,搞同性恋的颓废嬉皮士青年,那你的中文遣词造句只能是文楚安式的,你对他们的印象也只能是中文版《在路上》。

确实,在后人看来,Jack Kerouac,Allen Ginsberg和William Burroughs是嬉皮士运动的鼻祖,但不要忘记的是,“垮掉的一代”和“嬉皮士运动”之间不单有十数年时间上的差距,而且在精神需求上也有很本质的的区别。Jack Kerouac实际上是三人当中最保守的一个,他晚年甚至根本不承认自己是嬉皮士运动的精神领袖,60年代无数嬉皮士到他家去朝圣,被他用猎枪逼着轰出来。

“嬉皮士”运动发展到六十年代中期以后,实际上在政治和文化的双重压力下,演变成了一个”自我放纵”和“自我逃避”的群体性社会文化运动。而“垮掉的一代”,特别是以Jack Kerouac和他的同伴们穿越美国的行为为标志的,本质上是以“自我追寻”的精神需求为内在驱动的。这是两种虽然互相关联,但本质上完全不同的精神状态。

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在路上》之所以是一部划时代的作品,个人认为,它是第一部从人的直觉感受出发,对资本主义的结构化社会和理性主义思维模式进行全面反动的文学作品:在资本主义重新修正自己,实力冉冉上升的五十年代,Jack Kerouac以他特别敏锐的感触,体会到了隐藏在表层下面的制度化与结构化的社会模式对人精神状态的肢解和阉割,从而希望通过“体验”式的内心精神活动来化解理性思维模式所带来的沉重压力与束缚。这才是“垮掉的一代”真正的行为精神驱动力,它来源于对社会生活全面的触觉,而不是像“嬉皮士”运动,实际上来源于具体的对越南战争的反感与逃避,与功利性的社会政治运动紧密联系。

也正是如此,《在路上》实际上不是一本“破坏性”的书,丝毫不牵扯对现实不满的“宣泄”,“反抗”和“反叛”。与此完全相反的是,这是一本“建设性”的,“希望性”的文学作品,特别强调以内心“感受”环境,自然与社会的书。我仅引第一章结尾的一句Jack Kerouac踏上旅途前的期望之语,那种充满希望而愉悦的精神状态即跃然纸上:“Somewhere along the line I knew there’d be girls, visions, everything; somewhere along the line the pearl would be handed to me.”

也正因为如此,文教授的翻译让人看的如此不尽如人意,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曲解了原书的精神状态,不但混淆了“垮掉的一代”与“嬉皮士运动”的界限,也将Jack Kerouac“无意识”写作所焕发出的简洁朴素自由流淌的文风损失殆尽。
我想,最好的了解这本书的办法,还是抛开译著直接阅读Jack Kerouac的原书吧。也许是我有点极端,我觉得这是一本不可能被翻译成另外一种语言的小说。

《在路上》的真正精神驱动(豆瓣“九只苍蝇撞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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