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禅心入红尘

云水禅心入红尘

文 / 张钰宸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偶来人世一趟,像极了一场自我修行。从分裂走向圆满,从对抗走向合一,从苦难走向祥和。

纵观一朵花的生命历程,从含苞欲放到绚烂至极,最终零落成泥,这一过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因为大自然有着它的律动。倘若生命如舞者,我们便是其舞出的步伐。
我们可以选择去顺应舞者的节奏与韵律,和它共同舞出生命的和谐,也可以选择和它对抗,在渺渺红尘的浩烟里迷惘。前者可以让我们拥有“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圆融自在,也可以让我们获得“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的宁静空灵。而后者,则会使我们深陷于因对抗而带来的痛苦之中无法超脱。如果那些“纷纷开且落”的辛夷花有人类的思想,便会因“涧户寂无人”而自伤自怜。这时,舞动着的步伐便不会再充满喜悦,自在与宁静了。
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因“美人”无法接受自己日渐老去的容颜,“英雄”无法面对“宿昔朱颜成暮齿,须臾白发变垂髫”的挫败感,所以深刻的痛苦便产生了。佛家有云,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倘若我们无法与生命的律动达成一致,就会被“相”所迷。何为“相”?有形的物质世界是相,看不见摸不着的念头也是相,唤“念相”也。如若没有使“相”得以存在的空间,相该何以生呢?由此可见,宇宙之浩渺,虚空之深广,是“相”得以存在的前提条件。

偏偏我们这些芸芸众生,被相所迷,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便生出了些许执着和烦恼。倘若我们能坦然接受从如花美眷到美人迟暮,从黄发垂髫到英雄白头的转变,是否会获得几分安宁呢?
所求不得使我们的内心难以获得满足,得偿所愿又会使我们催生出无穷无尽的欲望。一曲明朝朱载堉的《山坡羊·十不足》道尽了求而不得和得偿所愿带来的痛苦:
逐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

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有嫌房屋低。

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缺少美貌妻。

娇妻美妾都娶下,又虑人前无马骑。

将钱买下高头马,马前马后少跟随。

家人招下数十个,有钱没势被人欺。

一铨铨到知县位,又说官小势位卑。

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想到登基。

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

洞宾与他把棋下,又问哪是上天棋。

上天梯子未做下,阎王发牌鬼来催。

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梯还嫌低。
浮华如梦,牵缠着交错。世事流转,难明的因果。要如何在难全的世俗中与生活达成和解呢?估摸着就是“一念间,雨停风定,圆月照疏桐”的境界了。入乎其中,超乎其外,悦于人事,合于天道,实现从悲剧性的人生体验到喜剧性的超越。得偿所愿当欢喜,求而不得也无妨,有点缺憾才完美。倘若我们能以一颗中正不移,宁静清明之心去如实觉照尘世种种,便能在一日三餐中获得清欢,于卑微琐碎中见到神性,在行住坐卧间自在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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