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大学要毕业时读到了小说《红高梁》,一下被那种粗犷的文风,那种倒叙插叙的结构所吸引。当然也被小说中一个个鲜活生动的灵魂所打动。1987年又被张艺谋的电影《红高梁》震撼。从此,我迷上了莫老先生的文字,从《红高梁家族》、《丰乳肥臋》一直现在的《蛙》。
说实话,莫言当今作品远没有早期芳华与厚实。他获诺奖也主要是得益于《红高梁家族》。因为那里面记录了高梁地上不朽的民族灵魂。也因此,我对电视剧《红高梁》中的人物塑造与命运格外关注。纵观全剧,虽有败笔,但总体上人物塑造可圈可点,给我们展现出了幅丰富多彩的,生动复杂的人物群谱。
作为主角的余占鳌缺乏小说赋于的那种豪放威武与匪气,始终逃不出街头无赖混混品性,气量狭小,目光短浅,性格暴躁,好冲动,意气用事,最后由于自己的一意孤行葬送了抗日力量。这与小说中墨水河战斗及后续的抗战实质和意义相违背,所以余司令的塑造本人持否定态度。
九儿是小说的重中之重,也是电视剧的绝对主角,但若和恋儿比起来,剧中九儿有种真实的虚假,恋儿却是虚假的真实。小说中九儿精明能干,女中豪杰,但真正让九儿光彩夺目的罗汉大爷的死让她迸发出的壮举。电视中的九儿,乖巧动人,能说会道,八面玲珑,古灵精怪,行侠仗义,豪气干云,胆大心细,足智多谋,在敌、我、对手间行走如鱼行水。这种表现似乎大为过火,脱离了人物的真实。倒是最后只身引开敌人,与鬼子同归于尽,比小说牺牲的更为壮烈。
恋儿小说中着墨不多,电视中进行了丰富。她是个小女人,一心爱着爱人,心地善良单纯,也是个很自私的人,为了男人,为了能当县太太,什么都干得出来,她偏听偏信,误入岐途,最后死于非命,还连累无辜的棋官。她可怜可悲,但她活得纯粹。从这点上恋儿更符合人物逻辑。
嫂子是电视中虚构的人物,也是塑造成功的形象。她为了贞节名份,严格约束着自己的一切,也与外界隔隔不入。她一生均以别人为基础而活着,没过门就死了男人,先是为了名节而活,后来为别人的孩子而活,再后来为了男人而活。思想保守僵化的她哪是思想开放的九儿的对手,每每败得来头破血流。直到被九儿设计羞弱后,才彻底醒悟:原来只有不要脸了,人才活得象个人。当她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后,她就有了爱,有了一切,也活出了个人样。最后,面对日寇的枪口,义无返顾,和心爱的人慷慨就义,为自己复杂的人生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嫂子的心上人罗汉大爷和小说相比就单薄了许多,死得就没那么悲壮,简直可以说是萎缩。小说中罗汉是铲断鬼子用于修路的牲口蹄腿而被日本人剥皮处死。电视中罗汉愚蠢而天真地去向日本人请求,等高梁收了再修路不迟,被日本人痛打后,为了报复,偷放牲口,又误烧了牲口棚。这样处理显然弱化了罗汉大爷形象,这与小说的主旨是相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