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图》
大卫•米切尔
—
2004
大卫•米切尔接受《巴黎评论》的采访时,对方问他是如何想到《云图》的结构的。作家回答:“第一次读卡尔维诺的《寒冬夜行人》(If on a Winter’s Night a Traveler)时,我有点茫然无措。我以为这本书到后来,会笔锋一转,打断原有的叙述,这也是我十分期待的。小说读完了,我有一点受骗的感觉,因为卡尔维诺没有把他开始的东西完成,当然,这就是全书的意义所在。但我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如果书的最后真的放着一面镜子,你读到下半部分的时候被带回开头,会是什么样的感觉?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我脑海里,直到我十八九岁在写第三本小说的时候,终于得以实践。”
米切尔的《云图》分为六个单独的中篇小说,第一个和最后一个里都出现了亚当•尤因。关于这个人物的来历,米切尔说:“尤因不是一拍脑袋想出来的,这个形象是慢慢清晰起来的。我花了好几个月研读19世纪的一些资料。”在同一个采访中,米切尔说:“我读了很多梅尔维尔的书,还有理查德•亨利•丹纳的《桅前两年记》(Two Years Before the Mast)。我还读了贾雷德•戴蒙德的《枪炮、病菌与钢铁》(Guns, Germs, and Steel),发现了莫里奥里人,他们栖居在新西兰东部的查塔姆群岛,这真是让我无法抗拒。我希望想个办法,把这个故事包含进来。我看到一本书里提到旧金山的一个人,他的名字真的叫尤因,这个人早已湮没在历史长河中,但仅存的莫里奥里人中有一个对这个尤因讲了自己的故事。”
小说的大部分情节都发生在南太平洋上,其灵感很有可能来源于米切尔在日本的生活经历。爱人的签证过期了,他便从欧洲搬到日本,两人在那里建立了家庭。几年之后,两人又意识到,如果米切尔在欧洲做全职作家是可以养家的,于是又搬了回去。
“作家偏好的主题相对来说比较少,不管你多么努力想要写点别的,那些偏好都像地鼠一样不断地冒出来,打也打不完。”
不过,《云图》中吃人的情节是米切尔很多著作共同的主题。他解释说:“作家偏好的主题相对来说比较少,不管你多么努力想要写点别的,那些偏好都像地鼠一样不断地冒出来,打也打不完。我经常重复的一个主题就是‘肉食性’,而吃人就是肉食性一个古老而原始的表现形式。我还记得在学校里看一部关于动物的纪录片,里面的猎豹成功抓住了一只羚羊。猎豹把羚羊撕碎时,一个叫安吉拉的可爱女孩子说,‘老师,这好残忍啊’。老师说,‘是啊,安吉拉。但是自然就是很残忍啊’。那是我早期与伦理相对论的一次相遇。是啊,天真无辜的羚羊被撕成碎片,但不这样的话,可怜的猎豹妈妈和六只猎豹乖宝宝又怎么办呢?我真的想让他们饿到皮包骨头,好让土狼来把他们一只只地叼走吗?但是,可怜的土狼宝宝们呢?这个可以一直一直循环下去……到最后,我们会提出类似‘什么是残酷’这样的问题,很快就会发展到‘什么是邪恶’。作为小说家的我想要探寻这个答案,是希望能够合理安排那些虐待折磨我的主角们的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