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布莉卡《长恨歌》
原著 | 王安忆
解读 | 愚闻乐
《长恨歌》是著名作家王安忆的代表作，女主角王琦瑶在四十年里的情与爱，被王安忆笔下细腻而绚烂的语言描述的哀婉动人，这其中交织着上海这所大都市从四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沧海桑田的变迁。生活在上海弄堂里的女人沉垒了无数理想、幻灭、躁动和怨望，她们对情与爱的追求，她们的成败，在我们眼前依次展开。《长恨歌》因此则被誉为是“现代上海史诗”。
王安忆是中国作协副主席，复旦大学文学院教授。她的作品字句绵密，于幽微处见人心。看似平淡却幽默冷峻的笔调，在对细小琐碎的生活细节的津津乐道中，展现时代变迁中的人和城市。正是在《长恨歌》上的杰出表现，让王安忆荣获第一届世界华文文学奖。
这一次，我们将以女主人公王琦瑶的视角进入本书，从她的少年，青年，中年来领略其中的酸甜苦辣。
在读完《长恨歌》以后，我们会清楚地知道在人生的漫漫旅途中，女人的成长比成功更重要。只有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断进步，才能把生命活出最耀眼的光芒。
绚烂夺目的少年生活
我叫王琦瑶，是个再典型不过的上海女孩。那年正是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天和同学闲着无聊，她便撺掇我一起去她表哥工作的电影片场开开眼界。
不凑巧的是，没遇到什么明星，却碰见了一个导演，他夸我有几分像阮玲玉，随后竟真的找了一位摄影师朋友程先生来替我照相。
《阮玲玉》电影剧照
程先生是个二十六岁的青年，戴着金丝边近视眼镜，白衬衫束在西装裤里，很精干的样子。
在试拍了几张之后，程先生有些激动，他夸我有良好的镜头感，能表现出年轻女孩身上鲜有的自信与从容。
他的激动有些震撼了我，我偷偷地在心里问自己到底是不是他夸赞的那样。
如同程先生所说，借着他的帮助，我穿着旗袍的照片登上了杂志《上海生活》的封面，一炮而红，还得了个“沪上淑媛王琦瑶”的名号。
没过多久，河南发了水灾，为了赈灾筹款，上海举办了一个选美活动，名为“上海小姐”。在舞台前一排花篮系着各小姐的芳名，有意于哪一位，便将手中的康乃馨投进那一位的花篮。
初赛穿旗袍装，复赛穿西洋装，决赛穿结婚礼服，在竞选上海小姐的比赛中，程先生为我奔前走后，悉心设计比赛造型，他决定在初赛和复赛的时候让我穿得艳丽多彩，先声夺人。而后在决赛大家都用尽全力的时候，则一身纯白，清淡如月。这样，就有了出奇制胜的可能。
除去服装造型，程先生在报界还有些熟人，他便托他们将我的照片在报刊杂志上不遗余力地大力宣传。
在他的帮助下，最终我得了第三名。其他的我都不记得，只记得花篮里康乃馨堆满欲坠的盛景，那是我一生中最绚烂的日子。
在这之后，程先生对我的态度变得更加热情，甚至隐隐含着点追求者的意思。无论是出席晚会还是看电影，他都是紧随其后，每次都是陪到底，送回家。
只是他的陪伴和殷勤，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既不能让我继续绽放光彩，也不能让我进入上流社会。
我对他便也只是淡淡的，装作什么都看不出的样子。
没过多久，一家百货大楼邀请我去剪彩。也就是在那天，我遇见了生命中第一个让我动心的男人。
这次活动声势浩大，主办方中有一位李主任，他四十岁上下，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政界的一位大人物，长居北平，他在自己所管辖的部门中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这栋百货大楼里，也有他的股份在里面。
他望向我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胸有成竹的光芒。我虽然涉世未深，有些许的慌张，却更多的是隐隐的期待。
我敏锐地察觉到李主任对我有意思，李主任在剪彩结束后便带我去晚餐。他虽然并不问我爱吃什么，可点的菜全都合我的口味。
等待上菜时，他则随便问我多大年纪，读过什么书，父亲在哪里谋事。我一一回答，心想这倒像查户口似的。
没过多久，李主任告诉我说他已派人去租下一套公寓，就给我一个人住，他会常常来看我。
我知道一旦答应，自己就变成了情妇，可是那又有什么要紧，只要他爱我，我也爱他。
和李主任在一起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是见过大世面的，能让我过上以前梦也梦不到的生活。至于上大学，至于继续去做明星，对我来说好像并不重要。
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要找一个可靠的男人吗？
刚住进公寓后的几天，李主任几乎天天同我在一起，吃饭或者是看京剧。
李主任虽是南方人，却因在北平呆过，迷上了京剧，我也耐下性子陪他一起听戏。
家里人慑于李主任的威势，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由得我去。李主任是高官，为了不给他添麻烦，我与家人朋友渐渐地都断了往来。
程先生去家里找过我好几次，都被母亲几句话给打发走了。我知道自己辜负了这片真心，只是那时并不以为意，心里眼里都只有一个李主任。
这样一起听戏玩乐的日子没过几天，李主任又回北平去工作。我便一个人在公寓里，傻傻地等着他抽空过来。
我吃饭睡觉都只为一个目的，等李主任回来。可惜我最终都没有等到他回来，我等到的是一份坠机遇难者的名单，李主任的名字赫然在目。
我跟李主任在一起的时候，上海刚刚开出春天的花朵，我接到名单的时候是一九四八年的六月。
这种与亲友失联，与世外断交的见不得光的情妇生活，不到半年就烟消云散了。
兵荒马乱的青年生活
除了生前留给我的一小箱金条，李主任彻底地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可是我还得活下去，不是吗？
没有大学上，家里人也不愿再干涉我的生活。我便到护士教习所学习了三个月，得了一张注射执照，在一个房租便宜的弄堂里住了下来，靠给病人打针为生。
常来的病人中，有一个叫严家师母，她本来是个阔太太，结果国家倡导公私合营，最终她只保下了一处私房。
严家师母平日里看不起其他居民，却一眼看出我曾是在名利场里打过转的人，很是瞧得上我。有空的时候便邀请我去做客。
也就是在她家，我认识了生命中第二个让我动心的男人。他叫康明逊，是严家师母的表弟。长得白白净净，一表人才的样子。
我们常常凑在一起打牌，吃饭，喝茶。
康明逊家世显赫，且是独子，家里自幼就把他当继承人来培养的。虽然是在这样环境下长大，可是他并不摆什么架子，平常和我们一起打牌的时候，也爱说些笑话逗我们开心。
康明逊给我原本暗淡的生命中带来了阳光，每次他偷偷冲我笑的时候，都让我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期无忧无虑的日子。
我看得出，他对我也是有意思的，彼此之间的爱慕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蔓延开来。
一天晚上，楼梯上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没想到竟是康明逊来了。
这是他头一次在晚上单独到我家，并且如此突然，两人都有些尴尬。
最终他还是嗫嚅着开了口。他说他没办法，既没办法不爱我，又没办法娶我。他知道谁也比不上我，可他还是没办法！
而我对他不仅是爱，还是体恤。我安慰他，会一直和他好，好到他娶亲结婚这一日，我就来做伴娘，从此与他永不见面。
好像是命中注定我不会有可以见光的姻缘，我和康明逊最终只能悄悄做起了露水夫妻。
我俩虽做得形不留影，动不留踪，早来暮归避着人的耳目，但还是没瞒过严师母。康明逊的家里人也就知道了这件事，这个男人和李主任一样，再次“离开”了我。
庸庸碌碌的中年生活
康明逊虽然离开了我的生活，却给我留下了一个孩子。
于我而言，这孩子不是累赘，更像是老天爷可怜我，赐了一个孩子给我作伴。
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个关头，我在街上碰到了失联已久的程先生。
看着他，我有一时的恍惚，觉着岁月倒流。是程先生鬓上的白发唤醒了我，他的头顶稍有些秃，还是戴着那副金丝边的眼镜，金丝边都褪了色。
我告诉了程先生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嫌弃我是个怀着孩子的女人，反而常常过来悉心地照料我。
无论是搬米搬油，还是做菜洗碗，他都收拾得井井有条。
只是我对他依然没有产生动心的感觉，只是客气地应付着他。他也看出了我的勉强，在看顾我生完孩子以后，便黯然离开。
这辈子，我欠他确实良多。
我给孩子取名叫薇薇。一九七六年，我四十七岁，薇薇十五岁。不知不觉，我的青春就这样溜走了。
薇薇的生活其实很简单。平常从家里拿了钱，就转眼间扔到百货大楼里，换回来的是各色各样的新潮衣裳。薇薇身边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太多，其中最出色的一个名叫张永红。漂亮，聪明，对时尚有着独特的见解。
我看着她，总觉得她很有几分我年轻时候的姿态，倒比薇薇更像是我的女儿。
永红很佩服我在衣着上的眼光，喜欢来找我说话。我也很愿意接触年轻人的生活，或者说我的心从来没有老过。
薇薇高中毕业后没多久，便嫁了出去，这之后就很少回家了，家里绝大部分时间都只有我一个人。倒是永红，常拉着我去参加她们年轻人的晚会。
我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我生命中的第三个男人。他是一个体育老师，今年才二十六岁，却爱扮作世故老成的姿态，我们都叫他做“老克腊”。
所谓“老克腊”是指在全新的社会风貌中依旧保持着上海的旧时尚，以固守为激进的一部分人。他也不以为意，欣然接受了这个外号。
在一次舞会上，老克腊对我说，他常常怀疑自己其实是四十年前的人，可能是死于非命，不能心甘情愿的去投胎，常常梦见四十年前的事情。
我对此嗤之以鼻，只当他是小孩子的心性。
后来他又来找我吃饭，重新提起他是四十年前的人的这之种说法。
他重复地提及四十年前的种种事情，让我想起了李主任，又想起了康明逊，还想到当选上海小姐时满花篮的康乃馨。
他不是老说自己是四十年前的人吗？我便由头至尾，把这四十年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尽皆告诉了他。
自从这一晚过后，他就再没来过。我知道，我和李主任还有康明逊的故事，对他来说都太沉重，那些对过去上海风情的迷恋，不过是叶公好龙而已。他选择逃亡也是情理之中。
是我太傻，他只是个小伙子，而我是已经可以做外婆的年纪了，我不该对此抱有任何希望，希冀他的出现可以改变我的生活。
晚会并没有因为老克腊的缺席而消失，在灯红酒绿中，永红找到了一个她认为值得托付终身的男朋友，他的外号叫做长脚。
可惜永红这次看走了眼，虽然这个长脚看上去踏实可靠，实际上他干的是走私的勾当。
他发现我虽然青春不再，但在舞会上举止从容。便留了个心眼，打听出来我曾经是四十年前的“上海小姐”。
李主任虽然逝世多年，但余威犹在。长脚认定了李主任会留下些遗产给我，便在一个夜晚偷偷撬锁溜进我的家中，想看看我到底有多少身家。
最终居然被他发现了李主任留下的那盒金条，那是我最贵重的身家，也是我青春的祭品。我怎么能容忍它被别人拿走。
可惜家中只有我一个女人，又年老体衰，长脚又是个大汉。最终我没能反抗成功，被他掐死在床上，没有一个人看见。
《长恨歌》为我们细细道来了一个女人的悲欢喜乐，从炙手可热，风头一时无俩的沪上淑媛，到门前鞍马冷落，无人问津的寡居妇人。
这曲长恨歌，不但是王琦瑶的长恨歌，更是跟她相同命运女人们的长恨歌。我们不能说她们下贱卑微，她们是美丽的，她们是无知而懵懂的，她们脆弱，她们渴望被爱。
王琦瑶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纯洁且脆弱，她在小小的年纪，心里就充满着大大的梦想，她不甘于平淡的市井生活，喜欢上层社会的时尚和优雅，喜欢舞会，喜欢这些眼前的成功生活。
在遇到李主任之前，她已经名声在外。她既可以完成自己的学业，学好英语，去留洋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可以抓住时机，开始接拍电影，做一个受人尊敬的艺术家。王琦瑶对时尚的敏感触觉，足以让她走在演艺圈的前列。
可惜的是，她从遇到李主任开始，就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认为对方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希望对方能让自己成功，就此放弃了自我成长。
当我们明白了自我成长的重要性时，我们就会为自己而活，这收获的是不仅是人生最大程度的满足，还有一份平等的爱情关系，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们才能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
无论你是青年，中年，抑或老年，无论你处在人生的哪个阶段，只要你懂得自我成长和内在提升，那么你走的每一步，都是无比踏实的，不管结果好坏，你都是欣然向往的，你将会迎来充满光亮和希望的人生。
长恨歌，长恨歌，恨的不是痴心错付，而是认知失误。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关头往往只有几步。希望你能够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条路，然后不懈地走下去。
*文：愚闻乐，慈怀每天一本书签约作者，充满好奇的记录者。保持激情，扩大格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