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涛
我读书有个习惯,
开了头就要见到尾,
谓之善始善终。
遇到不合胃口的,
一贯策略是拉长战线:
兴致来时翻看几页,
兴致去了就插上书签放回架上。
她们不是宠妃,
却也不入冷宫。
书签有穗,
插得多了,
便活色生香起来,
一屋子是涂了豆蔻的颜如玉的纤纤玉指勾啊勾。
迂夫子才会饥不择书。
好书如佳偶,
心灵美自是刚需,
外在美也不能不设门槛。
我书房的规矩是,
先来后到可以不理,
妍媸美丑不能不辨。
每回选书,
都是翻牌子。
日久生情的,
便即扶正,
置于案头,朝夕厮磨,
如湘美人《潇潇》;
始终无法漾起春心的,
只由着她,冷着她,
还要不时想着她(太多,不举例);
狠心废掉的仅有一位:
拉丁贵妇《堂吉诃德》。
目前为止,
《堂吉诃德》是唯一一本,
我怎么也读不下去的书。
我相信塞万提斯自己的说法:
写这本书,
“不过为了讽刺当时流行的骑士小说”,
顺便赚点稿费过活。
不想歪打正着,造出个典型人物来。
无心插柳柳成荫,还真不仅仅是一种理想。
堂吉诃德,远比《堂吉诃德》重要。
塞万提斯本人,虽然成功,却不伟大。
再有,
杨绛的译笔真的很棒。
她妹妹杨必也很棒,
终身未嫁,
想是缺了姐姐那份运气,
一直没遇着“势均力敌的爱情”吧。
一个才女的不幸,
是一群痴男的大幸。
在我印象当中,
傅雷承认在某方面强过自己的译者,
只有这两姐妹,
他说:
“那种风格最好要必姨、钱伯母那一套。
我的文字太死板、太‘实’,不够俏皮,不够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