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布莉卡他开口之前，姐姐在微弱的叹息中，轻声低语道：“不值得这样做，呆呆弟弟。我已分辨不出文字，光线太过疲惫，以至于无法升起。”
“没关系的，小尘姐姐。我用我的手指，来引导你。”
父母想唤起男孩的理智：不要用这种傻事去打扰姐姐，让她能保持呼吸。但是呆呆装作没有听见。他握住小尘纤细的手指，指引着它们落在他写下的笔画上。
“看到这个词了吗，姐姐？”
“我触碰到阴影，只有阴影。只有。”
呆呆抬起姐姐的手指，朝它们吹气，仿佛在修正某种缺陷，教会它们破解纸张的光滑与洁白。
“再试一次，姐姐。集中精力。现在，你感受到了吗？”
“是的。我的手指在窥探。”
“这是什么字母？”
“是一个M。”
面对众人的惊诧，两人都笑了，仿佛他们发现了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没有理由如此惊诧。
“M”由什么组成？由波浪组成，流体的线条上下起伏。小尘移动手指，勾勒出字母的弧度。
“是的，弟弟。这个字母由波涛构成。我在河中见过它们。”
“那另一个字母呢，接下来的这个？”
“接下来是一个”a”。”
是一只鸟（ave，葡萄牙语“鸟“），一只独自站立的海鸥，它在冷风中蜷缩起来。
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他们两个同时决定不再触碰这个字母，以免惊吓到其中的鸟儿。
“下一个字母是什么？”
“是一个来自石头的字母。是岩石（rocha，葡萄牙语“岩石“）中的”r”。”
在粗糙、坚硬、布满棱角的”r”上，小尘弄伤了手指。
沿海叔叔泪眼蒙眬地看着，说道：“大家都安静下来：已经能够听到汹涌的波涛！”
这时，从玛利亚·小尘的床榻上升起一只洁白的海鸥，就像一张风中舞动的床单。升起的是玛利亚·小尘吗？还是白沙组成的旋涡？又或是她正沿河而行，披着由旋涡、补丁和碎屑组成的斗篷？
多年之后，直到今天，泽卡·呆呆仍会指着照片中姐姐的脸庞，呼喊哀叹：
“这是我的姐姐小尘，她获得了大海的亲吻。沉浸在一个小小的词语中。”
《小小词语的吻 · 下》
[莫] 米亚·科托 Mia Couto
译者 樊星
插画 达努塔·沃伊切霍夫斯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