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徼移栽桢干质——《西南联大行思录》有感

满江红(西南联大校歌)

         罗庸

万里长征

辞却了五朝宫阙

暂驻足衡山湘水

又成离别

绝徼移栽桢干质

九州遍洒黎元血

尽笳吹

弦诵在山城

情弥切

千秋耻

终当雪

中兴业

须人杰

便一成三户

壮怀难折

多难殷忧新国运

动心忍性希前哲

待驱逐仇寇

复神京

还燕碣

今年读完的第二本书,张曼菱的《西南联大行思录》。喜欢在上下班的地铁里读书,喜欢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超然物外的感觉,喜欢化零为整、集腋成裘地利用时间,仿佛自己额外赚到了许多。唯一不便的是,遇到喜欢的段落不能做批注,只好折页。35万字的书本来就是厚厚的一册,现在愈发厚了。

“绝徼移栽桢干质”,这句话十个人估计有九个人不懂,我也是看了这本书才知道。把对国家有大用的良材移栽到偏僻的地方去,免受战争的摧残,这就是北大、清华、南开三校南迁的本质。

书中记录了很多趣事。比如吴宓先生看见一家新开张的饭馆,里面吃酒划拳,烟雾腾腾,好不热闹。上面挂着大匾,却是“潇湘馆”三个字。吴宓找到老板,说:“能不能我给你一点钱,你把饭馆的名字改了?”老板很诧异:“为什么呀?”吴宓说:“林妹妹会不高兴的。”难怪吴宓常常自比为紫鹃,真是透着中国文人骨子里的浪漫。

或许因为自己是学哲学的,所以对书中关于哲学系同仁的记录,总是特别感兴趣。书中提到“九叶诗人”中唯一的女性——郑敏。她毕业于西南联大哲学系,张曼菱说,她所接触的联大哲学系学子,都有一种诗人的气质,特别追求精神的世界,沉溺于自由的想象和探索。或许是哲学给了他们一种空灵,或许他们自身的性格里就带着这种东西。读罢深以为然。哲学是一种完全非功利的学问,没有什么世俗的需求,它探索的是最终极的问题,比如世界观、比如信仰。学哲学的人,在社会的规范之外,总想保留一点老庄的空灵与自由。

或许又因为自己是学中文的,所以对于书中关于中文系的记录,也特别感兴趣。赵宝煦先生原在西南联大化工系就读,他爱好诗歌与漫画,一直想当作家、当画家,于是找到闻一多先生,想转到中文系。闻先生说,你别转中文系,中文系不培养作家。中文系象牙之塔,培养语言文字学家,培养文学史家。你要当作家,你就念社会科学。后来赵先生转了政治系,成为当代中国政治学奠基人之一。“中文系不培养作家”这句话,我在上大学的时候,也常常听老师如此说。的确,作家有几个是学中文出身的呢?反而是学医的比较多,比如鲁迅,比如毕淑敏,比如冯唐。文学植根于生活,有了丰富的人生经历,才更容易写出打动人心的文字吧。

书中还提到《古文观止》中的《种树郭橐驼传》。郭橐驼,种树最有名,他种的树没有不成活的,而且高大茂盛,长势极好。别人问他原因,他说,很简单,只不过是顺应树木的天性罢了。我给它充足的阳光、水、土壤,然后就让它长。我并不是一会儿就摇一摇看它生根了没有,一会儿掐破树皮看它活了没有,总之就是我不折腾它。这个种树的故事,与西南联大的教育理念不谋而合。其实我们教育孩子,同样也是这个道理。

我写读书笔记,总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从来没有对这本书全貌的一个概括,或许是因为自己总结归纳的能力不够强吧。读完《西南联大行思录》,又想读几本书。一本是朱自清的《经典常谈》,张曼菱评价此书“能够把中国的传统文化,这么精练地压缩在一本薄薄的小书里面,这是有很深的功力的。”一本是冯友兰的《中国哲学简史》,大学时读过,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想重读一遍。此外,还想读读黄景仁的诗。书中冯友兰和吴有训在清华园巡夜时,吟道:“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即为黄景仁之作。一查之下,方知此人才华横溢,七言诗极具特色,值得一读。

赞(0)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帕布莉卡 » 绝徼移栽桢干质——《西南联大行思录》有感
分享到: 更多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