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布莉卡煤油的味道与人的存在
——读《华氏451》
文/poe
题 记
同一种气味，感受却好像是相距着两道巨大的沟堑，是如此的不同！这其中的关键在于：人精神的觉醒。人之为人最大的特征不是直立行走，而是人能自由的思维。
“华氏451”是一本处处燃着煤油和火焰的书，自诞生起就席卷着骇人的异象：催逼的热量、白热化的光明、乌云盖顶的灰烬；它虽由书而生，却反而焚烧自己、啮噬自己，它的热量环抱自己的身躯，直到一切粉碎于油与火交击的喧嚣，像一大群黑色的飞蛾涌向虚无的天际。
这化学燃点的发现、应用，预示着书与火这两种原本同源同质的元素有了最深刻最尖锐的对立，而这看似不可调和、甚至不可消灭的矛盾就无情的展现在人的存在之上。这种悖逆和荒谬，使我困惑，到底什么是人的存在？
书中有两个描写煤油气味的场景。
一是蒙塔格在第一次与克拉莉丝相遇时，俩人并行走在夜色中，蒙塔格竟在深秋的空气里闻到了新鲜杏子和草莓气味，他回答克拉莉丝的问题说：“煤油，对我而言是香水”。
二是目睹一个老妇人坚决与书俱焚的惨烈场景，蒙塔格就病了，反而看清了妻子米尔德里徳空虚异化的生活，突然间他感到眼窝内压迫性的肿胀，煤油的气味终于令他呕吐了。这前后情景的剧烈反差，令煤油的味道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它到底是有着迷人的香水味，还是有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同一种气味，感受却好像是相距着两道巨大的沟堑，是如此的不同！这其中的关键在于：人精神的觉醒。
人之为人最大的特征不是直立行走，而是人能自由的思维。
正如诗人的特质在于他的精神的超越性，人的存在也在于此，或如海德格尔所说的，诗人，不，期望着诗意栖居的人，应超越有限而仰望神圣，“此‘仰望’穿越‘向上’而直抵天穹，然则同时仍滞留在‘下面’，在大地上。‘仰望’跨越了天穹与大地‘之间’。这‘之间’是赠给人之栖居的。”然而十分不幸的是，这“之间”，在蒙塔格生存的世界里是陌生的，人连自己的存在都弄没了，还哪来诗意地栖居。
我记得台湾导演杨德昌有部电影叫《一一》，里面有一个挺有意思的情节：女主角敏敏的妈妈中风昏迷，家人被要求每天轮流在她身边讲心里话，但有一天敏敏突然发现，她给她妈妈讲的所谓心里话，每一天的内容其实都一样。也就是说，她的生活，属于她自己内心的那一部分，就像白纸一样空白。
而蒙塔格周围的世界更是一个孤独、异化、荒谬，没有人情味的世界。他们这种内外的变质与心灵重重的闭锁使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无比的冷寂孤独和悲哀。
我们应该时常停下来想一想：人，是应该诗意的栖居的啊！而此刻我仿佛也在深秋的空气里闻到了新鲜杏子和草莓气味。虽然这绝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