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布莉卡晃荡的午后
—— 读《理想的下午》 舒国治 著
文/苏醒
题 记
理想的下午下起理想的阵雨时，我只能抬眼看一眼办公室窗外划过的闪电，侧耳听一听混合了敲击键盘声的滚滚雷声。
怎样才算理想的下午呢？舒国治是这样说的：
理想的下午，当消使在理想的地方，通常这地方是在城市。
幽静田村，风景美极，空气水质好极，却是清晨夜晚都好，下午难免苦长。
理想的下午，有赖理想的下午人。这类人乐意享受外间。
也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看看市景，听听人声。穿过马路，登上台阶，时而进入公园，看一眼花草，瞧一眼池鱼。
然而理想的下午，也常发生在未必理想的城区。不是每个城市皆如巴黎。便在喧腾杂沓的自家鄙陋城市，能闹中取静，乱中得幽，亦足珍贵了。
理想的下午，宜于泛看泛听，浅浅而尝，漫漫而走。不断地更换场景，不断地移动。
理想的下午，要有理想的阵雨。霎时雷电交加，雨点倾落，人竟然措手不及，不知所是。然理想的阵雨，要有理想的遮棚，可在其下避上一阵。
……
看到这里，不少读者已经羡慕嫉妒恨了。理想的下午，可怜我连理想的黄昏都没呢！理想的下午下起理想的阵雨时，我只能抬眼看一眼办公室窗外划过的闪电，侧耳听一听混合了敲击键盘声的滚滚雷声。一瞬又埋首于文件报表工作杂事之中，待到一天工作完毕，街道已是灯火通明，可怜我连橘红色晚霞都没看到呢！舒哥，你说俺咋办？生存不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俺得赚钱养家呢，怎么拥有理想的下午啊？让我去哭会儿先。哎！欲哭无泪，苦也！
台湾人亲切地叫舒国治“舒哥”，他也确实就像个公子哥儿，晃荡晃荡，每日奔着想散的步，想去的地方，想见的闲人，想吃的美味而去。虽比不得贾宝玉那般精致的淘气，却也着实淘气得紧。文字于他，是晃荡之后的悠然产物，有得写就写，写不出绝不像便秘似的硬往外挤。这本书翻开，一片小纸签飘然滑下来，是他用圆珠笔写的:做你自己，世界自然会供养你，旁边题上自己的名字。字迹没有多么漂亮，跟一个中学生写的也差不多，但笔迹间散发出的那一股自由自在的味道却是难以模仿。
这是一本关于旅行的书，舒哥二十多岁时曾在美国晃荡六七年之久。在一处打工，钱袋够到下一处就出发，花完后再打工集游资，如此辗转，从城市到乡村小镇，几乎走遍美国。这样随心过活，真是自由自在的理想主义者。本书所集闲散文章，便是他八九十年代所写行走的体会。
初识于他，在图书馆，那于我亦是一个理想的下午。秋爽天高，阳光灿烂的午后，手指触到书架上一本《流浪集》。朴素的封面，翻开坐在靠墙的小沙发椅上，三小时看完，期间忍住声笑了无数次。放回书架，走出图书馆，夕阳将下，树影斜移，空气仿佛上了一层晕黄的滤镜。这个下午我的心始终处在无意中发现一处胜景的喜悦里，再看到街上行人，深觉一切美好可爱。
人生至乐，未必全在理想的下午。比如夜猫一族，虽没有理想的下午，（对他们而言或许是睡觉的下午，或许是一天刚开始的下午）却可拥有理想的夜晚。吃着理想的宵夜，喝着理想的啤酒，看着理想的电影，聊着理想的天。更有甚者，发现一夜猫喜欢于午夜十二点后出门散步，令我不禁想起收集思想的人。不知此猫是想收集思想呢，还是想收集美梦？看来以后做梦得小心点了，有些梦，实不宜外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