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以消夜永
他回头看去,故乡已经快消失在天边了。都说“书剑飘零”,他离开故乡时甚至连书都没有提,背着长剑就走了。“心随长风去,吹散万里云。不然拂剑起,沙漠收奇勋。”在他以诗名扬万世的生命中,剑和酒是至关重要的两样东西,有剑在手,有酒入喉,为万世开创太平又有何难?他的生命离不开剑,也离不开酒,那纵横万世的青莲诗篇大抵只是他剑气的纵横。
“莫怪无心恋清境,已将书剑许明时。”
噙着一口烈酒,他想象着一把诗意纵横的倚天长剑,拂拭倚天剑,西登岳阳楼。长啸万里风,扫清胸中忧。
在他心中——“手中电击倚天剑,直斩长鲸海水开。”这种神话般的恢弘,其实才正是他想象的人生。他想象着,持剑斩杀长鲸,世间再无那样快速,那样诗意的一剑,像白云,像飞鸟,像女孩年轻的眉宇,却又那样锐利,如同发硎之剑斩开盛大的阳光。
剑的清光荡漾在他飞扬的眉间,恰如杯中倒映的月影。他抬手饮尽杯中杜康,一杯酌花间,一杯盛琥珀,一杯问明月,一杯劝龙觞。他在长安市上的酒家醉卧长眠,同销那万古的长愁。他在湖池游宴的游船前不愿醒,像那酒中的仙人误入人间,步步生莲。
他用了一生等待可以让他性命相报的君王,而不希望自己只是一个空度时日的翰林待诏。“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他有一颗炽热的边关梦,做一名英勇的将军,哪怕身上金甲铁衣支离破碎,哪怕遭遇重重包围,也能一骑当先。可惜这个边关梦蹉跎了他的一生。从十多岁“多任侠。喜击剑”开始,二十多岁的青春走过,三十多岁的壮年走过,四十岁,五十岁,暮年逐渐逼近,一直到了六十岁,他放不下他的剑,也放不下他的天真浪漫。
剑与酒装点了他的豪迈,也装点了他的天真。
李白与酒,天才与诗,自太白往后,千古文人共做侠客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