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人》由一篇篇的短篇小说构成,涵盖了各个阶层的不同职业的人们,写尽他们的悲欢离合和昔盛今衰的生活。
文学评论家夏志清曾在《白先勇论》中提到,《台北人》甚至可以说是整部民国史。《台北人》被联合报评为台湾经典文学之首,入选《亚洲周刊》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位列第七。
事实上,在阅读这本书之前,我是没有读过任何白先勇写作的书的。接触一个未接触过的作家,对阅读者是一个不算小的挑战了。就类似我每次给麟麟推荐电视剧或电影时,他对我都有那种警惕心理一样。他认为我的审美和他存在不同之处,所以总是会先查一下豆瓣评分,如果大众点评分数特别高,才会点开看一眼,单单凭我一个人的推荐,他是小心翼翼的。
通篇阅读下来,感伤如一根红线贯穿于白先勇创作的始终,作品中以冷峻的笔触对于偏安台湾一隅的大陆故人生存现状的描绘,都流露出浓郁的感伤色彩。
当我第一次读到——“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首诗时,就已然感知到整本书的基调和情感,他在此处就早早地做了铺垫。
网上查到说,白先勇先生曾走在上海的繁华街头,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闪烁的霓虹灯,感叹“尹雪艳永远不老,上海永远不老”。一种“文化乡愁”深深流露,勾起对百年上海绝代繁华的旧时记忆。尹雪艳就作为这个记忆缩影,我们通过她看到了那个时代。
在《永远的尹雪艳》里,他写道:“即使跳着快狐步,尹雪艳从来也没有失过分寸,仍旧显得那么从容,那么轻盈,像一球随风飘荡的柳絮,脚下没有扎根似的。尹雪艳有她自己的旋律。尹雪艳有她自己的拍子。绝不因外界的迁异,影响到她的均衡。”
可以看出,虽然有着对现实生活的批判色彩,但他又不失希冀地塑造风姿翩然的尹雪艳来表现上海的钟灵毓秀。这个作为重要的具有象征意义的女主角也就成为了本书的开篇。
《那片血一般红的杜鹃花》里,他又写得轻快:“我在金门的时候,营里也有几个老士兵,他们在军队里总有十来年的历史了,可是我总觉得他们一径还保持着一种赤子的天真,他们的喜怒哀乐,就好像金门岛上的烈日海风一般,那么原始、那么直接。”
……
等等篇章中的人物大多都出身中国大陆,都是……随着国民政府撤退来台湾这一小岛的。离开大陆时,他们或是年轻人,或是壮年人,而十五、二十年后在台湾,他们若非中年人,便是老年人。所以,他们中没有一个是正宗的台北人。就好比现在,中国这些在大城市打拼的年轻人,可能或多或少都有身为异客的感觉,虽然身体在这里,但灵魂不一定能够自如地安放。被当作外来人、没有归属感也是存在的。漂泊的人古今都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如何去调整自己的心境。
在本书中,过去与现在也是这类台北人生活的主旋律。一段难忘的“过去”,加上一段被割裂开的现在。而这“过去”之重负,直接影响到他们目前的现实生活。就像本书附录里所说的:“笼统而言,《台北人》中之“过去”,代表青春、纯洁、敏锐、秩序、传统、精神、爱情、灵魂、成功、荣耀、希望、美;而“现在”,代表年衰、腐朽、麻木、混乱、西化、物质、色欲,肉体、失败、委琐、绝望、丑、现实与死亡。”
《台北人》中的许多人物,不但“不能”摆脱过去,更令人怜悯的,他们“不肯”放弃过去,他们死命攀住“现在仍是过去”的幻觉,企图在“抓回了过去”的自欺中,寻得生活的意义。
但值得深思的是,很多时候,不想放弃过去的人们都溺死在生活中。要在我们现今世界活下去,我们最大的奢侈,大概也只是对“过去”的偶然回顾吧!
左小丘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