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理丨秦淮八艳之陈圆圆

编者按

“秦淮八艳”是中国文人的一场绮梦,因为她们玄武湖边至今流淌着的还是脂粉和膏油的香味。其中,最有名的还是陈圆圆。在历史的洪流中连庙堂高官都掌握不了自已的命运。更何况是一介女流、一个风尘女子?吴伟业的《圆圆曲》奠定了她在风流史上的地位,也写尽了她的一生。
鼎湖当日弃人间,破敌收京下玉关。
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
换羽移宫万里愁,珠歌翠舞古梁州。
为君别唱吴宫曲,汉水东南日夜流!

秦淮八艳之——陈圆圆

文:任理
曾有人说要娶我,他食言了;曾有人娶了我之后,说要好好待我,他也食言了;还有辟疆,他还说爱我。但就在狼烟四起、尸横遍野的时候,就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他消失了,他也食言了。
我再又重新流落到梨园教坊,日复一日地在台上唱着、跳着……
有文人夸我是“声甲天下之声,色甲天下之色”;还有文人夸我是“慧心纨质、淡秀天然”。但我精绝的歌舞和倾国的容颜只在承平之时有用,在乱世之中,有什么用?
吴伟业的《圆圆曲》“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说的就是我。
我是陈圆圆,常州武进(今江苏)人,本姓邢,名沅,字畹芬。原为苏州名妓,善歌舞,为秦淮八艳之一。后予吴三桂为妾。坊间传说吴三桂引清军入关是为了我。
“秦淮八艳”是中国文人的一场绮梦,正是因为我们玄武湖边夜夜流淌着的都是脂粉和膏油的香味。“青楼皆为义气妓,仗义每多屠狗辈”。我们活跃在江南一带,不仅个个才貌双全,而且还可以算得上是“德艺双馨”,都与重要的政治、文坛领袖有瓜葛,再也没有哪个群体有这么齐整的素质与经历。柳如是与陈子龙、钱谦益;寇白门与保国公朱国弼;卞玉京与吴梅村;顾眉生与龚鼎孳;董小宛与冒襄;李香君与侯方域。只有马湘兰独自一人。
那年,我被江阴贡若甫以重金赎为妾。但却不为正房里的母老虎所容,我被扫地出门。
后来,在风月场上我与大才子冒襄一见钟情。时逢战乱,
造化弄人。冒襄总是错过约定时期没能接到我。而我则在相会的途中不幸为外戚左都督田弘遇掳掠入京。最终,冒襄还是与我的小姐妹董小宛结为连理。可我并不怨他。
正因为此,我波澜诡谲的人生才真正开始。
田弘遇带我入京之时,正值李自成叛乱。吴三桂奉召进京。
当时,吴三桂手握重兵。田弘遇为了讨好他特设家宴款待。而我则在这场宴会中水袖飞扬、轻歌漫舞,迷住了在场所有的男人。于是,我毫无悬念地成了吴三桂的女人。
本以为遇到这样的贵人,我的下半生能稍为安定。
然而,边关告急。吴三桂奉召回关防守。大将军当然不能带着小妾上战场。我就只能留在了北京城。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吴三桂此行改变了一个王朝的命运,也让我背上了“红颜祸水”的千年骂名。
刚开始时,吴三桂奉召增援山海关。但义军来势汹汹,京师很快就落入李自成之手。
此时,山海关已是孤城一座。关外是清军,关内是农民军。吴三桂手握重兵,不是降清就是降贼。
不幸的是吴三桂的父亲吴襄此时恰被李自成掠走。于是他决定投降李自成。如果事件到此结束的话,那么李自成就有可能坐稳北京城的江山。但我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更为不幸的事情还是来了,我被李自成的手下刘宗敏掠走。吴三桂大怒道:“大丈夫连自已的姬妾都保不住,还活着干嘛?”于是他重返山海关,攻打李自成的部队。李自成也大怒,亲率十余万大军,拎着吴襄出发,向东攻打山海关,还杀掉了吴襄和吴家三十多口人。
吴三桂在此种形式下向关外的清军求援,并引清军入关,一路坦途,成就了大清的马上江山。
这就是历史上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父亲被抓了,他可以投降,但爱妾被抓了,他倒要血战到底。
那些误读历史的人们实在太看得起我了。总认为,是因为我,清军才入关,大明才灭亡。我也只是大时代里的一颗棋子,任由你们抢来抢去,身不由已。这种颠沛流离,只有我自已独自承受。
人们在某种猎奇心理的驱使下,总是喜欢夸大了女人的作用,我固然是吴三桂做决定的原因之一,是清兵入关的无数个小螺丝钉之一,但绝不是惟一。我很怀疑女人对男人的政治立场和价值观能有多大的影响力。以性为笼络手段,女人可能改变一个男人的生活状况,可以改变他的情绪与心态,但却不可能改变他的人格与人品。我并不相信吴三桂是因为我而改变政治立场的。
在野史中,为了更传奇,往往不太谈及刘宗敏,而是把我和李自成乱点鸳鸯、配成一对。这样,我就同时与大明皇帝、大顺皇帝、平西王这三个死对头、三代枭雄都有染。一个女人站在三个男人的三岔口上,而这三个男人分别代表了一个国家、一段历史三种不同的命运。我的爱情决定了苍生社稷的命运。听起来有趣得紧。仅此而已。
何必再说,我这个“红颜祸水”的骂名已经背了几百年,也不在乎再背下去。说到底,我就是食肆里的咸鱼,任人翻过来、摊过去。被时代的巨浪裹胁着,惟有随波逐流、人尽可夫,我自已是做不了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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