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 | 文学理论导论(二)

原创 徐栖 小蚂蚁和小蜻蜓
三、诠释学
简单地说,诠释学是我们如何解释事物的学科。在亚里士多德时期(古希腊罗马)、之后基督教占统治地位的中世纪时期,阐释学都很重要但并未成形,是新教改革直接导致了诠释学的产生。诠释学产生依赖于两个基础:1.“意义”对主体来说极端重要;2.确定意义无比困难。在新教中,我们不再像天主教一样把解释圣经的权利直接交给教会,而是需要自己来理解和诠释。因此诠释由于符合上述两点而变得很重要。之后我们开始尤其关心民主政治理念和制度,开始关心如何理解法律,此时诠释学开始扩展到法律领域。

现在我们还没有讨论到文学。18世纪之前的人们把文学都视为理所当然,诠释学因此并没有进入文学领域。在那个时期,人们不重视诠释的问题而是关心对于作品的评价。人们认为,好的作品必须完整表达自身,因此好作品不需要被解读,晦涩甚至是一种可以被攻击的缺点。

18世纪逐渐过去,浪漫主义开始,一批“天才”作家出现。在此时,我们需要了解的是天才作家的表达,体会他们的天赋,所以此时作者在文学中开始被神化。这是一个宗教开始衰落的时代,文学开始变成世俗圣经并在某种程度上取代了宗教。此时开始,用于宗教的阐释学开始转移到文学领域。

在诠释学领域,海德格尔和其学生伽达默尔是我们需要注意的两位理论家。在这之前,我们首先需要回答的一个问题是:诠释学的基本问题是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指向着“阐释循环问题”,也就是读者和作者之间的关系问题。也就是说,我们看到文本,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句子,一个字,一个局部,然后我们开始设想全文的整体,根据这个设想的整体来继续阅读,再继续将剩下的局部归于整体。也就是说,读者穿梭于对于全文的预见。

这不仅可以解释文本的问题,也可以用来分析现在和过去的关系。我们在了解知识的同时必然地、不断在和过去的知识进行某种“互文”。因此解释学不止可以跨越历史的港湾,也可以跨越社会和文化的港湾。甚至,我们在沟通的时候,我要试着了解你在说什么,这就要和我想说的事情相关联,这也是阐释循环问题。这是对于伽达默尔阐释学思想的拓展,诠释学并不止是伽达默尔说的历史观的碰撞,而且还是其他多种形式的。

伽达默尔认为,“一旦文本开始构成意义,读者就会对整个文本做出自己的解读(The reader projects before himself a meaning for the text as a whole as soon as some initial meaning emerges in the text)”。那么,伽达默尔所说的前结构(fore-structure)、前期工程(fore-project)或者预先设想(fore-having)是什么意思?我们不能所谓“客观”或者“正确”地理解文本吗?我们不能随时根据新文本更新我们的认知吗?

伽达默尔的答案是不能。我们永远无法摆脱先入为主的观念。初步观念永远存在。但另一方面,循环并不一定是恶性循环,也有可能是良性的,也就是说,我们确实能够获得一些事情。海德格尔也说:“在解读的过程中,我们对于被解读存在的解读方式可以来自于存在本身,或者我们的解读可以使被解读的存在成为与它自身存在相反的概念(In an interpretation, the way in which the entity we are interpreting is to be conceived can be drawn from the entity itself, or the interpretation can force the entity into concepts to which it is opposed in its manner of being)”。

伽达默尔告诉我们,真理和方法是不一样的。伽达默尔批判历史主义(顺便一提,新历史主义和历史主义没啥关系)。历史主义是指相信自己可以摆脱偏见,可以完全摆脱自己的既有看法和对事物的认知,以进入另外一个时间或空间的思维方式,而伽达默尔认为人们并不能完成历史主义的目标,人们能做的只是认识到自己确实存在于历史中并对此有自知,也就是有意识地思考于自己特定的视界之中,并找到某种共同点,试图通过某种方式将现在与过去结合起来。这被伽达默尔称为“视界融合”(horizon merger)。视界融合指向效果历史(effective history),也就是可以为我们所用的历史、不仅作为档案和与我们完全隔离的历史。伽达默尔认为历史主义并不道德,历史主义将过去仅仅看做是一个信息仓库而没有想到如果我们真的回想过去,历史也许真的会教我们一些事情。这也就是说,伽达默尔认为历史主义没有看到我们会从过去(pastness)和他者中学到一些东西的可能性。

海德格尔指出:“当我们要进行解释的时候,事物很少见人也是离我们最近的一面本身已经包含了了解读的结构并且是通过最原始的方式,只能让我们稍作了解,‘似乎’是这样,但‘似乎’需要一些调整(When we have to do with anything, the mere seeing of the things which are closest to us bears in itself the structure of interpretation and in so primordiala manner that just to grasp something free as it were, of the “as” requires a certain adjustment)。”海德格尔试图说明,“我站在这里回顾过去,只看到了某事物存在的标志,我仅仅、只是在看”这种想法是荒谬的,在我们看的同时已经有了无数的先入之见显现在我们的思维之中。这种错误的想象非常迷人但是近乎不可能,即使作为尝试也是非常困难的:我们对于某物的第一反应就是解读,我们总是忍不住已经去理解了。

海德格尔又说:“这种没有先入之见的解读是不存在理解的(This grasping whichis free of the ‘as’ is a privation of the kind of seeing)”。当我们讨论偏见(prejudice)时,伽达默尔认为古典主义是可以提供真相的,可以让我们在广泛的程度上保持一致,但是在广泛层面上保持一致也是坏的偏见的开始。(这是老师对于伽达默尔的批判)伽达默尔的崇高之处在于其对真实的的事情感兴趣,在意义、确定意义和确定真实意义之间进行有意义的关联。

我们在这儿引入一位观点与伽达默尔相对的学者Hirsch。两个人的观点是无法兼容的,我们或许需要作出选择。伽达默尔认为:“文本如果放在历史的角度理解,那么这样的理解肯定不是绝对正确的。当我们从历史的角度看待过去,我们以为自己理解,也就是说,把自己放在历史的条件下重新构建历史的视角(The text that is understood historically is forced to abandon its claimthat it is uttering something true. We think we understand when we see the pastfrom a historical standpoint, i.e., place ourselves in the historical situationand seek to reconstruct the historical horizon.)。”

“事实上,我们已经放弃了从过去中寻找对于自己来说靠得住的,可以理解的事实(In fact, however, we have given up the claim to find, in the past, any truth valid and intelligible for ourselves.)。”“因此,承认他者的相异性使之成为客观知识的对象涉及到从根本上中止对知识的追求(Thus, this acknowledgment of the otherness of the other which makes him the object of objective knowledge, involves the fundamental suspension of his claimto truth.)。”

接着,伽达默尔向我们说明客观性这个概念的危险,客观性这个概念忽略了我们向他者学习的可能性。

而Hirsch援引康德:“康德认为,道德行为的基础是人应该以自己本身为目的而不是他人的工具。(Kant held it to be a foundation of moral action that men should beconceived as ends in themselves,not as instruments of othermen.)。这种命令可以转化为人的语言,因为语言是人在社会领域的延伸和表达。(This imperativeis transferable to the words of men because speech is an extension and expressionof men in the social domain.)”这种观点认为它接受了他者所讲的事实的可能性,认为伽达默尔的观点把他人工具化。Hirsch谈意义,但是没有提到真理,认为解读里没有“我”,而伽达默尔正是持相反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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