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主啊,开恩吧!……留下一条命吧!开恩吧,主啊,慈悲慈悲吧!”
小小生命经不住疾病的折腾。孩子直挺挺地躺着,红肿的喉咙眼儿里吃力地、断断续续地发出细微的咝咝声。镇上的大夫就住在厢房里,一天来看孩子三四次,每天晚上他都在下房的台阶上站很久,抽着烟,望着一簇簇秋夜的寒星。阿克西妮亚通夜跪在床边。听着孩子吃力的咝咝声,她心里如同刀绞。“妈——妈……”两片烧破的小嘴唇轻轻翻动着。“乖孩子,我的宝贝儿!”做妈妈的压低声音唤道。“我的心肝儿,别离开我呀,我的好孩子呀!我的乖宝宝,你睁睁眼睛,看看我。
【我的书评】
作者描写得好细致逼真呀。一幕幕场景像电影镜头一样连绵不断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倾佩作者能够预判到下一个画面会发生什么事,人物之间会产生怎样的对话,房间里的陈设布局是怎样,人物应该作出怎样的动作才能推动剧情的发展。
【我的书评】
这一段内心独白将一位年轻母亲不幸丧失了自己的小宝贝后伤心难过地心情细致入微地表达了出来。
【原文】
阿克西妮亚服侍他们吃饭,看着他们那高高兴兴的脸,越发觉得自己孤单。心里的苦闷哭不出来,憋在心里特别难受。女儿死后头几天,她很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喉咙里的叫声很大,但是没有眼泪,因此痛苦就像石头一样,加倍地沉重。她睡的时间很多(想在昏睡中忘却痛苦),但即使在梦中她仍然能听到孩子那若即若离的呼唤声。她忽而觉得女儿就睡在她身旁,她就向旁边闪一闪,用手在床上摸索一阵;忽而好像听到模模糊糊的低声呼唤:“妈妈,喝水。”“我的心肝肉儿呀……”阿克西妮亚用冰冷的嘴唇小声呼唤着。甚至在难挨的清醒时候,她有时都觉得好像小孩子就靠在她的膝边,而且觉得自己正伸着手在抚摩那鬈发的小脑袋。
【我的书评】
在这些名著当中,每一个人人物的登场都有其必要性,因为他们或推动情节的发展,或对主人公的情节产生了强烈影响,比如像这里的伤员便是格里高利共产主义思想意识觉醒的催化剂和引路人。
【原文】
贾兰沙来医院后一个月的工夫,格里高力的思想意识所依存的根基都化成了飞灰。这根基原已腐朽,战争的极端荒谬性又像铁锈一样把这种根基侵蚀烂了,只要推一下,就会土崩瓦解。这一下推过了,思想醒来了,醒来的思想搅得格里高力那单纯而朴实的头脑疲惫不堪,搅得他受不了。他想来想去,寻找出路,寻找他无法理解的这种问题的答案,终于在贾兰沙的回答中找到满意的答案。
【我的书评】
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呐喊》自序 鲁迅
【原文】
老百姓聋得什么都听不见。只有战争能惊醒老百姓。打过焦雷,黑云里才能落下雨来……”
嗖——嗖!……炮弹呼啸着,声音越来越大,像钢钻一样穿透大气,嘎嘎地从前面半个连士兵的头上飞过。
信号弹射来一片红光;“杰克”借着红光,看到士兵们像蚂蚁一样在树木之间爬着,已经不再嫌烂泥地脏,而是紧紧贴在地上,寻求庇护。
大家一遇到沟坎就往里爬,一遇到小土包就趴下来,一遇到小土坑就把头伸进去。但是当机枪子弹像五月的暴雨一样向树林里泼来,打得到处劈啪直响的时候,终于还是支持不住了:大家都向后爬起来,把脑袋拼命往肩膀里缩,像毛虫一样贴着地面爬,手脚都不拱起来,像蛇那样在地上拖,拖得烂泥地上留下一道道印子……有的人跳起来,飞跑起来。一颗颗爆破性的子弹在树林里呼啸着,打得松针乱飞,打得树皮到处飞溅,子弹像蛇叫一样嗞嗞地往泥地里乱钻,在地上乱蹦,到处叭叭地乱炸。
格里高力牢牢地保持着哥萨克的声名,寻找机会表现舍己忘我的勇敢精神,出生入死,奋勇拼搏,乔装以深入奥地利人后方,偷袭敌人岗哨,多次大显身手,他觉得战争初期压在他心中的那种痛惜人的心情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的心变硬了,变得无情了,心就像干旱时候的盐土,水侵不进盐土,怜悯也进不了格里高力的心。他拿别人的生命和自己的生命当儿戏,丝毫也不在乎;因此他成了出名的勇士,得到了四颗乔治十字勋章和四颗奖章。在难得的几次阅兵典礼中,他都站在被多次战争的硝烟熏过的团旗下面;但是他知道,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地笑了;他知道,他的眼睛已经陷下去,两边颚骨已经尖尖地凸了出来;他知道,他很难一面吻着孩子,一面坦然地看着孩子那清亮的眼睛了;格里高力知道,为一大串十字章和几次提升,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米佳把发蓝的眼白朝两边转悠了两下,颤动着眉毛,一口气把一只大肚子酒杯里的酒喝下。他用手掌慢慢地擦着嘴唇和胡子,拿眼睛瞟了瞟杯底,把头朝后一仰,把最后一滴酒也倒进张大了的、露出黑牙齿的嘴里,这才缓了一口气,嚼着黄瓜,美滋滋地眯了老半天眼睛。
几年的工夫他变得叫人简直认不出了。三年以前送去入伍的时候,米佳身子细细的,十分匀称,如今成了一个粗壮的黑胡子大汉,原来的样子几乎一点都没有了。他长高了不少,肩膀也宽了,脊背微微有些驼,也胖了,体重恐怕至少有五普特,脸粗糙些了,声音也粗了,相貌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老些。只有眼睛还是原来那种样子——闪来闪去,很不安生。这会儿他看着母亲,母亲又笑又哭,不时拿皱皱巴巴、干瘪的手摸摸儿子那直撅撅的、剪得很短的头发和他那白白的狭窄的额头。
当米佳朝外走去,砰的一声把门带上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的妲丽亚就像蜡烛的火苗一样,摇晃了一下。妲丽亚从他面前朝门口走去,低垂的眼皮底下隐隐露出狡黠的亮光。
米佳像鸟儿一样,无忧无虑地过着日子:现在还活着——那很好,至于明天怎样——到时候再说。他当兵很不带劲儿,尽管无所畏惧的心激励着他的热血,可是他并不怎么想争取立功受赏,因此他的履历表上就常常出现不顺心的记录:他有两次受到军法制裁——一次是因为强奸一个俄国籍的波兰妇女,一次是因为抢劫;在当兵的三年里,他受过无数次制裁和处分,有一次军法处几乎把他判处枪毙,但是不知怎地米佳巧妙地摆脱了灾难。虽然他在团里的表现是最坏的,但是哥萨克们都喜欢他,喜欢他那种热热闹闹、爱说爱笑的性格,喜欢他唱的那些淫荡歌曲(米佳在这方面可不是低能儿),喜欢他的随和、单纯,军官们则喜欢他的勇猛剽悍。米佳总是笑哈哈地用轻快的狼腿踩得地面冬冬响,而且他有很多地方像狼: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一跨就是一大步;那瞳人老大的绿眼睛好像时时刻刻窥伺着人;甚至转动脑袋的样子也很像狼——米佳从来没有扭过他那受过伤的脖子,如果需要回头看的时候,就把整个身子转过去。一块块结实的肌肉紧紧绷在一副宽大的骨头架子上,构成了他的身体,他动作又轻快又利落,浑身散发着一种酸涩的健壮气息——洼地里刚犁起来的黑土发出的就是这种气息。他的生活道路很简单,很直,就像一条垄沟,他大模大样地顺着垄沟往前走就行了。他的思想也极其简单,极其纯朴:饿了的时候,可以去偷,而且应该去偷,哪怕是偷同伴的东西也行,而且在饥饿的时候他就偷过;靴子穿破了,干脆就从德国俘虏的脚上往下剥;犯了错误,应当赎罪,于是米佳就去赎罪:多次出去侦察,多次带回他捉来的半死不活的德国哨兵,多次自告奋勇去干冒险的事情。一九一五年他被敌人捉住,而且被剑砍伤了,可是到了夜里,他把棚子顶弄得稀巴烂,掏了个大洞,逃了出来,还带回了一套挽具作为纪念。所以,米佳有许多关都闯过去了。
把儿子送到米列洛沃,送上了火车。老头子听着绿色的列车轧轧响着,越走越远,听了一阵子,又用鞭把子在站台边的煤渣堆上刨了半天,那垂得低低的、失神的眼睛抬都没有抬。卢吉尼奇娜想儿子想得哭,格里沙加爷爷直哼哼,在上房里直擤鼻涕,擤在手掌上,又在油糊糊的小褂襟上擦手。安尼凯的老婆也哭,因为她想念他那高大的、火辣辣的肉体。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就像风拨动着一根根的马鬃。快到圣诞节的时候,忽然暖和起来;下了两天雨,顿河旁边山上的水顺着一条条土沟奔流下来;在化尽了雪的山嘴上,去年的小草和一块块石板上的青苔又泛出绿色。顿河边上冒着泡沫,顿河上的冰像死尸一样泛出青色,鼓胀起来。化尽了雪的黑土地发出一种说不出的甜味儿。
结满冰锥的草屋檐上流着松香色的水,喜鹊在篱笆上叽叽喳喳乱叫。
院子里过冬的一头公用公牛,因为春情提前萌动,难受得哞哞直叫。它又是用角顶篱笆,又是在虫蛀的橡木柱子上蹭身子。
圣诞节的第二天,顿河开了冻。冰排带着剧烈的咯吱声和嘎啦声在河中心流动着。冰块像一条条昏了头的怪鱼,争着朝岸上爬。顿河对岸,白杨树受到南来暖风的催促,也连忙行动起来,摇来晃去地在原地跑步。呜呜呜呜呜呜……沙哑低沉的风声从对岸传了过来。
村子上空的太阳像个熟透的橙黄色大杏子,太阳的上方和下方,一片片云彩雾蒙蒙的,泛着淡黄色的亮光。刺骨的寒冷空气里充满浓郁的水果气味。大路上的冰凌在马蹄下清脆地响着,马鼻子里喷出来的热气被风吹得直往后跑,落到马鬃上便成了白霜。
【我的书评】
我对静静的顿河的故事没什么兴趣,真正吸引我不断阅读下去的是作者对景物,对人物外貌和动作的逼真描写,在他那充满魔术般的手下我所读到的文字都好像灵动了起来,人物们在我的脑海中演绎着他们的故事,我觉得这种描写能力是值得我们认真学习的,以此弥补当我们看到美丽的风景时却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遗憾。
【原文】
火车不停地把大地向后甩去。火车后面的烟像一条橙黄色的拖裙。开着的车窗边坐着一位身材矮小、身穿草绿色军装、挂满十字章的将军。他眯缝起斜斜的、像炭一样黑的眼睛,把头探到窗外,清新的雨滴便很慷慨地洒在他那久经风霜的脸上和下垂的黑胡子上;风摆动和向后梳理着孩子一样耷拉在额头上的那一绺长发。
【我的书评】
每个人上台演讲的时候都有这种局促不安的感觉,既然台下众多的观众对你充满了信赖,将自己宝贵的时间交给了你,你就要对他们负责,不辜负他们的期待,而这种心理压力就会造成局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