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脸,”她指着自己蔷薇的两颊,“是给妈妈Kiss用的。”
能用我们的身体去爱或被爱是一件多么惊异的美好的事!成人的世界里有太多“功利”观念,我们身体每一部分的功能都被指定标明了。其实,除了打字,上帝所赐的双手不是更该用来握一个穷人的手吗?除了辨味,上帝所赐的舌头不是更应该用以说安慰鼓励人的话吗?除了看书看报,上帝所赐的眼睛不是更应该给受伤者一些关怀的凝注吗?
所以孩子才是生命的奇迹,是父母的天使,孩子的童言童语虽然稚嫩,但却给人莫大的安慰,下班回来从外面回来,孩子一定要跌跌撞撞跑到你面前,抱着你死死的,搂着脖子亲亲近你,全心全意的信赖依赖时光是多么的短暂呀!
我喜欢通通
小女孩要出去旅行,她把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娃娃装满了一旅行袋。
“不行,”我说,“只准带你最喜欢的——你最喜欢哪一个?”
她把那一个个漂亮的、破烂的、高价买来的,以及别的小朋友玩剩不要的全都检视了一番,忽然宣布说:“我喜欢通通!”
“什么?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我喜欢通通。”她斩钉截铁地说。
美丑和价值是成人世界里的东西,但对一个小女孩而言,爱心可以无所不及。
我终于准许她背着她全部的爱去了。
小孩儿就像一张白纸,他们并不知道善与恶,美与丑。所有人在他们眼中都是一样的。他们只有天真烂漫。分辨人的善恶,美丑只在成年人的世界中发生。
我不知道怎样回答
我在瞠目不知所对中感到一种敬意。他在成长,他在强烈地想要建树起他自己的秩序和价值。我感到一种生命深处的震动。
我要买什么?我什么都不缺,我拥有一街晚秋的阳光,以及免费的沉实浓馥的木香。要快乐,所需要的东西是多么出人意料地少啊!
今天来晚了,只钓到一缕暮色。明天一定早起,去钓一路朝阳。
虽然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他的问题,虽然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使一个小男孩喜欢洗手,但有一件事我们彼此都知道:我仍然爱他,他也仍然爱我,我们之间仍然有无穷的信任和尊敬。
所有人的成长都在无意之中完善和建立属于自己的生命秩序和人生价值,且需要一生。
娇女篇——记小女儿
人世间的匹夫匹妇,一家一计的过日子人家,岂能有大张狂,大得意处?所有的也无非是一粥一饭的温馨、半丝半缕的知足,以及一家骨肉相依的感恩。
诗是一种情缘,该碰上的时候就会碰上,一花一叶,一蝶一浪,都可以轻启某一扇神秘的门。
她当时就抓起笔,写下这样的句子:
我们到佳洛水去玩,
进公园要买票,
大人十块钱,
小孩五块钱,
但是在收票口,
我们却看到一只蝴蝶,
什么票都没有买,
就大模大样地飞进去了。
哼!真不公平!
那几天,我们亦惊亦喜,她什么时候长得如此大了,办起事来俨然有大将之风,想起《屋顶上的提琴手》里婚礼上的歌词:
这就是我带大的小女孩吗?
这就是那戏耍的小男孩?
什么时候他们竟长大了?
什么时候呀?他们……
想着,想着,万感交集,一时也说不清悲喜。
我女儿刚送来一首诗,我念给你听,题目是《妈妈的手》:
婴孩时——
妈妈的手是冲牛奶的健将,
我总喊:“奶,奶。”
少年时——
妈妈的手是制便当的巧手,
我总喊:“妈,中午的饭盒带什么?”
青年时——
妈妈的手是找东西的魔术师,
我总喊:“妈,我东西不见啦!”
新娘时——
妈妈的手是奇妙的化妆师,
我总喊:“妈,帮我搽口红。”
中年时——
妈妈的手是轻松的手,
我总喊:“妈,您不要太累了!”
老年时——
妈妈的手是我思想的对象,
我总喊:“谢谢妈妈那双大而平凡的手。”
然后,我的手也将成为另一个孩子思想的对象。
世路险巇,人生实难,安家置产,也无非等于衔草于老树之巅,结巢于风雨之际。如果真有可得意的,大概止于看见小儿女的成长如小雏鸟张目振翅,渐渐地能跟我们一起盘桓上下,并且渐渐地既能出入青云,亦能纵身人世。所谓得意事,大约如此吧!
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明察秋毫,
见藐小之物必细察其纹理,故时有物外之趣。
夏蚊成雷,私拟作群鹤舞于空中,
心之所向,则或千或百,果然鹤也;
昂首观之,项为之强。
又留蚊于素帐中,徐喷以烟,
使之冲烟而飞鸣,作青云白鹤观,
果如鹤唳云端,为之怡然称快。
二:诗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