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陈忠明,一所职业学校语文教师。平时喜欢看书、钓鱼、旅游,偶尔也喜欢把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转为文字,一求自娱自乐,二愿交友谈文。
美女,非常养眼,大家都爱看。
倘若闲来无事,到大街上人多的地方溜溜,总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风姿绰约的、纤腰袅娜的、亭亭玉立的、楚楚动人的女子,恍若是惊鸿丽影,俨然是一道流动的美景。据说,男人看美女是有助于身心健康的,凝视美女十分钟,健身效果相当于做了半个小时的有氧运动。此论能否当真暂且不管,但至少是让人赏心悦目了一番。非但男人爱看美女,女人也爱看。东晋权臣桓温的妻子是个妒妇,得知桓温纳了个漂亮小妾藏于别馆,便提着刀来寻事,一看到小妾的美色,叹道“我见犹怜,何况老奴”,妒意顿消而善待之。看看,美色固能让男人意乱情迷,也能让女人止妒消醋,其功用“善莫大焉”。
美女,古已有之。最有名气的是“古代四大美女”,但她们倒底美成什么样子,古书上似乎没有详细描述,只留“沉鱼、落雁、避月、羞花”四个传说,让我们后人自行遐想。而我们想的是,从春秋末期到唐代天宝这一千多年当中怎么只出了四位美女,产量这么低似乎不太可能。
“四大美女”之美恐怕不止是天生丽质,而是个中糅有政治成分,她们都因美貌卷入了让山河变色的政治风暴,并在后世人心中已转向了真和善。古人对于美女的描写大都是打比方,什么貌若天仙、清水芙蓉,什么“云想衣裳花想容”、“梨花一枝带春雨”,我们读来是一片模糊。
《诗经·卫凤·硕人》一章中对美女的描写是比较具体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但是这样的描写更是像雾里看花,让人不甚了了,只知道手啊皮肤啊牙齿眉毛啊比划了一通。或许是古代美女衣服穿得太多,遮掩太严,那些文人骚客只能从见到的几处人体部位来生发联想和想象。
隋唐时期社会风气开放起来,美女们的穿戴不但露脸露手还泄露了胸,所以《唐诗》中便有了对美女丰腴性感形象的描写:“粉胸半掩拟晴雨”、“半胸苏嫩白雪饶”。在宋元明清时代,礼教约束下的女人衣服是越穿越多,遮掩是越来越严,还把脚缠裹起来。男人啥都看不到,对女人的审美重点就只能停留在“莲底纤纤月”的“三寸金莲”上。现在看来,“三寸金莲”除了扭曲的病态,我们委实感受不到美在何处。
战国时的齐宣王曾坦率地说出了男人的一个通病:“寡人有疾,寡人好色。”自古以来,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庶民百姓,还有那些文人墨客风尘侠士,无不唯色是瞻,趋美若鹜。男人好色,除了一饱眼福,多少都存有占为己有的蠢蠢之欲,这是男性荷尔蒙作用下的本能反应,用达尔文的话说就是生殖冲动,所以便有了“英雄难过美人关”一说。
其实,英雄俊杰也罢,市井小民也罢,既过不了美人关,也会为美人掀起纷争。《左传》记载:宋国的华父督在路上看见孔父嘉的妻子,“目逆而送之,曰‘美而艳’”,大概看得直流鼻血,啧啧而赞道“哇,真是漂亮,光彩动人”,于是杀孔夺其妻。看来,男人娶妻不能太漂亮,否则会莫名其妙遭灾惹祸,更有甚者还会引发区域战争。
据说,曹操率军南下荆州,陈兵赤壁,就是为了要抢夺“二乔”两位美人,幸亏天助东风,不然周瑜的美妻小乔要上铜雀台了。唐代的杜牧还为此作诗调侃:“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秀色可餐”,是对美女的一种恭维,把美女比作一盘美味佳肴,让人看了难以抑制而口角垂涎。其实,这种恭维还是低层次的,美女的吸引力比美味更加致命。美味再好吃,离开桌子也就忘了,而见了美女之后即使走开了也会久久萦怀,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美色对男人有“牡丹花下死”的杀伤力,而男人“报之以李”的手段便恭维。
爱听恭维是女人的软助,再高冷的美女听到对她美貌的赞美,即使脸上不动声色,而内心难免微波荡漾。据传,以美丽著称的德文希尔女公爵有一次从马车上下来,附近一位清道夫正在点烟斗,他看见女公爵惊呼“你的眼睛可以点燃我的烟斗”。这一句尽管是出自清道夫的恭维,却让女公爵暗惊“闻止”,此后男人的恭维她都感觉味同嚼蜡。或许,恭维美貌也是男人的本能,下层庶民喜欢,社会名流也喜欢。
法国作家伏尔泰的好友丰特奈尔,九十七岁时在一个社交场合中看到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便主动搭讪,说了好多恭维话。片刻之后,他再经过那位妙龄女郎面前时却没看她一眼,女郎问其故,丰特奈尔不愧是恭维界的老手,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若看你一眼只怕就走不过去了。”
古时的美女其实是可怜的。她们没有社会地位,没有人格,不享人权,只停留在“物”的层面上,可以当作进贡的礼物,可以当作缴获的战利品,也可以当作交易的商品。她们的美貌就像一件古董,只能被束之深闺,供专属男人欣赏把玩,不产生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而在现代社会,长得如花似玉的女人是幸运的,不但在婚恋上占尽优势,而且在市场经济领域也发挥出显著的效用。
广告需要美女,因其最能吸引大众眼球;车展需要美女,香车美女是最完美的组合;吃个饭也需要美女伺候,一边觥筹交错,一边醉眼赏美,岂不乐哉;还有借用“形象大使”、“青春风采”等名目的选美比赛,更是需要美女如云,一个个“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足以把“眼球经济”推向极致。现代美女倘若能凭爹妈给的“本钱”在选美比赛中争到个名号,身价倍增且不论,说不定被星探名导相中,从此挤进娱乐圈,在华灯之下、红地毯上轻颦浅笑,搔首弄姿,岂不是“好嗨哦,感觉人生已达到了巅峰”!
当美丽成为一种经济,当美貌成为个人求名博利乃至人生进阶的敲门砖,天生丽质的为了用足资源而想着“美益求美”,天生不足的也要千方百计地制造成“千娇百媚”,于是号称“上帝之手”的整容术横空出世,抽肥、垫鼻、割双眼皮、削骨、打玻尿酸,名目繁多无所不用。现代整容固然设备先进,技术高超,但毕竟还是比不了上帝,看到一个个“蛇精脸”的美女总感觉不太自然,存在着不协调之处。
一百年前,欧洲妇女为求美而勒“蜂腰”,有人将之比作中国的“三寸金莲”,那么,而今的整容之脸能否和“三寸金莲”有得一拼呢。
数尽古今中外美女皆是浮云,眷顾眼前身旁糟糠才是彩虹。活在当下!
陈老师的随笔引经据典,道尽古今中外美女之美。文笔流畅,读之有味。但文中四大美女沉鱼落雁避月羞花中的避月,应是闭月。她们分别指西施王昭君貂蝉杨玉环。另外:“梨花一枝带春雨”,是《长恨歌》中的诗句,应是“梨花一枝春带雨”,上一句是:“玉容寂寞泪阑干”。
被标题吸引进来,借用一句网络流行语;本以为是青铜,原来是王者。全文引经据典,谈古论今,文采飞扬,内容不落俗套,所言所想符合逻辑。但凡美的事物,包括美食美景美人美文,人皆向往,无一例外,只不过表达方式不同,有含蓄委腕的,有直言不讳的,有欲拒还迎的,想必陈老师也深有体会,故能写出此经典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