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

周晓明新诗十首

‍—1—

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是一种缘

很浅的一种缘份

我与一位姑娘擦肩而过

她的长发拂过我的脸颊

我和一个快递擦肩而过

他和我一样过去在工厂工作

下岗后干过保安

我与耶稣擦肩而过

他被钉在十字架上三天后复活

而我幸福地活在人间

我与上帝擦肩而过

一点都没有感觉

他不会打扰我的平凡

我与另一个宇宙擦肩而过

万有引力拉长了我的身影

我与一只蝴蝶擦肩而过

《诗经》中她在水一方

—2—

冬天雪 夏天雨

冬天下雪夏天下雨
白了原野、湿了青衫
我那下雪、你那下雨
可否找到避雨的屋檐
我在写诗、你在作画
绿了芭蕉、红了梅花
有人走了、有人来了　
雪在飘洒、雨在“哗哗”
山上下雪、山下下雨
心在流泪、眼望天涯
天堂下雨、九泉下雪
桃花杏花、老树昏鸦

—3—

无轨电车

走出永定门
我们坐无轨电车到天安门
天蒙蒙亮，许多电车通向北京的四面八方
“不许随地吐痰。”值班人拿着罚款单
“我爱北京天安门”从小唱到大
无轨电车开来
在梦中或在白发之巅
交通警戴着白套袖
首都的大街那么宽敞，有许多的平房和矮墙
你的微笑在电车上
无轨电车驶向那年春天

—4—

北 站

来来往往、出发与送行、回来与迎接
许许多多的故事
汽笛一声肠已断
转眼一百年
老车站一片熙熙攘攘
一件件包裹、一张张面孔
惆怅、喜悦、平静、无所谓
面孔的背后是人生、家庭、年岁
车门打开，前一秒钟的红颜少女
白发长过铁轨
而有人气嘘嘘地赶到车已开走
有多少旧车票
变成了记忆的大雪纷飞

—5—

火车头

梦寐铺就了长长的铁轨
火车驶入一片明媚
蒸汽喷满车站
雾霭遮住泪眼
火车拉着长长的车厢
工友往炉膛里添煤
汽笛声响
车轮重复着来往的铿锵
万水千山向我奔涌
哪里去找失去的嫣然
我的心怀白发三千
就在登车的瞬间

—6—

班车终点站

班车终点站是一个叫五墩的地方
村庄里生活着老乡
如今城市的手伸过来了
街旁站着楼房
我从五墩下车
抬脚迈向山岗
山坡上种满桃树
还有峰火台和坟茔
这些桃树不是别人
有的是以前的我
有的是将来的我
我躺在青草上
变成了透明的空气

—7—

吃土豆

专注地吃土豆
变成凡高画中的吃土豆的人
丑陋的面孔映在墙上变面黑夜
咀嚼的声音响彻云霄
仿佛看见另一个我
把土豆种满北方
心爱的女人在前方牵驴
一瞬间开满粉红的花
而土豆在土里面悄悄长大
只要有土的地方就会有土豆在发芽
就像我们卑贱的身影扛一捆行礼走天涯
土豆是我们的面包
我们也曾经年轻
走出村口就变老了

—8—

小 山

小山也是山
也有土也有石块
也有树木也有草
青草和去年的草留下的枯黄的枝叶
土里面有蚂蚁、蚯蚓和昆虫
鸟儿唱一声飞走了
脚下有故人的坟茔
他们生前和我一样
在工厂里做工
来到小山
看看一万年前的自己
看看一万年后的自己
这些小草就是我们自己
释放着新清的氧气

—9—

桃 花

桃花灿烂开满人间的心田

我也要挥汗如雨种一些桃花

我在路边种一千亩桃花

来往的驴车慢下来了

我要在梦中种一千亩桃花

挑一担唐诗的春泉

我要在天上种一千亩桃花

云海中也有桃花岛

也有郭靖和黄蓉

我要在我的心上和别人的心上

种一千亩桃花

跳一曲霓裳羽衣舞

挽留春风一点点

—10—

黄帝泉

轩辕饮过的水
哪里去寻他的脚印
起风的时候依稀传来古人的声音
司马迁用陶罐解渴
在竹简上写字
黄帝泉清凌凌
一轮满月在荡漾
我与黄帝司马迁擦肩而过
那些树木可否是他们的身影？
泉还是那泉
水还是那水
人来人往何匆匆什么也带不走

作者简介：周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