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下酒菜

父亲的下酒菜

作者 / 许梅坤

前几天和朋友谈起了父辈们的下酒菜，瞬间四十多年前的记忆涌入心头，父亲虽已离开我们整整40年了，但我对父亲最爱的下酒菜仍然记忆犹新。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们家里上有年迈的奶奶，下有六个兄弟姐妹，仅靠父母挣工分养活一大家人口，真的是特别穷。从事繁重体力劳动的父亲，晚上爱喝点白酒，他喝的酒都是家里的鸡下蛋卖了买回来的。
那时奶奶喂养的几只鸡每天可下一两个蛋，一个星期就可积攒一斤鸡蛋，奶奶把鸡蛋用一只小竹篓装好，让我拎到村小卖部卖了给父亲买一斤散装白酒。父亲的下酒菜更是“寒酸”至极。
父亲的小葱拌豆腐。那是农村最接地气的一道菜，也是没有门牙的父亲一生最爱的下酒菜。说起这道菜，应该是我记忆深处最值得怀念的一道菜。我们家在农村，那个时代是粮食匮乏的年代。粮食和蔬菜都极其紧缺，农村人一日三餐的下饭菜，很少能见到鸡鸭鱼肉的影子，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才会采购一些荤菜。平时，我们吃的蔬菜要么是野菜，要么就是自己偷偷摸摸种植的一些蔬菜。

在我记忆里，常见父亲的下酒菜就是那道“小葱拌豆腐”，这也是父亲最爱吃最常吃的一道下酒菜。记得每次到了节庆时节，奶奶总会拿出生产队分的一两斤黄豆，用家里的小石磨打上十斤豆腐，从中拿出一块切成小块，将小葱切碎给父亲凉拌一道下酒菜。

父亲的麻辣油腐乳。豆腐不易储存，时间放久了容易发酵变质，长出黑毛绿毛。奶奶将剩下的豆腐切成小块，加入适量花椒粉、辣椒粉、食盐、白酒、小磨香油或菜籽油，放到蒸笼里，大火蒸五分钟消毒杀菌后，取出放凉，晾干水蒸气，盖上蒸笼盖，放在温暖处，大约三四天时间，豆腐块就长满了白毛。奶奶再将豆腐块放在干净的容器中，密封起来，十天后就可以吃了。这样做出来的腐乳不容易坏，味道不错，是父亲一年四季爱吃的下酒菜。

父亲的盐制萝卜条。那年月，为了解决人们的吃菜问题，生产队都会用旱地和河滩地种萝卜分给各家各户，萝卜也是那个贫穷年代人们最常吃的蔬菜，萝卜虽容易储藏，但放久了就会空心，奶奶通常会将吃不完萝卜切成条，晒干水分，加入红辣椒粉，撒上适量食盐拌匀后，用洁净的陶瓷罐腌制萝卜条。父亲喝酒时，奶奶抓出一盘萝卜条，淋点麻油，就是父亲的一道不错的下酒菜。

父亲的水煮小碗豆。那年代，花生米是最经典的下酒菜，但花生米比较贵，父亲吃不起。奶奶用比较便宜的小蚕豆代替。

她从自家菜园里摘回新鲜饱满的小碗豆，用瓷盆装上清水，洗净表面的灰尘沥干，再加入适量的清水，同时，加入半小勺食用碱杀菌，浸泡几分钟后，将豌豆荚用清水冲洗两遍，再用剪刀将每一个豆荚的两头都剪掉（这样利于豌豆荚在煮的时候入味，也方便煮熟后剥开食用）。

奶奶往锅内加入可以没过豌豆荚的清水，放入适量花椒、八角、红尘椒、食盐和麻油，麻油可以在豌豆荚的表面形成一层保护膜，使其保持翠绿的颜色。

奶奶将豌豆荚放入锅中，用大火将水烧开，用小火煮到有豌豆荚开始爆开的状态关火，再将豌豆荚在锅内焖几分钟，使豌豆更加入味。

然后用盘子盛出来给父亲做下酒菜，鲜嫩饱满的豌豆荚煮熟后，有着独特的香味与清甜，父亲连皮一起放进嘴里，轻轻用牙板力一夹，豌豆粒便落入口中，在槽牙的咀嚼下，豌豆纷纷爆开，小碗豆中带着原始的清甜味，每一口都是春天的味道。

父亲的凉拌嫩黄瓜。凉拌黄瓜可以算是父辈人下酒菜的“元老”了，就是到现在下酒菜都会有凉拌黄瓜，里面放些木耳、腐竹，在搭配上蒜泥、香菜、香油、辣椒油搅拌一下，味道别提多香了，不仅是下酒菜，还是一道开胃的小凉菜。但是在那个年代，嫩黄瓜虽说是父亲的下酒菜，但缺少调料，绝对没有现在制作的这么好吃。奶奶从自家菜地里摘回嫩黄瓜洗净拍碎后，加上一点蒜泥，淋上一些酱油和吃醋拌匀，就可以端上桌子给父亲下酒了，虽说没有如今这些调料的加持，但却非常下酒，尤其是在夏季，每隔两三天，奶奶就会拿它给父亲做一盘下酒菜。

父亲的香椿摊鸡蛋。那个年代，较高级的下酒菜是摊鸡蛋。奶奶一般会用韭菜、香椿和茴香这些食材，和蛋液搅拌在一起，放入锅中摊制。

除了逢年过节，要不就是家里来了客人，或是有喜事时，才会吃上摊鸡蛋。摊鸡蛋不是人人都能吃的，只有客人和家里的顶梁柱父亲，才能用它下酒。不过，父亲说，最下酒的还是香椿摊鸡蛋，但香椿是应季蔬菜，一年当中只能吃上那么几天，将香椿切碎和蛋液一起倒入锅中，不用搅散，炒得焦黄后，翻个身，再炒一炒，就可以出锅了。

一口鸡蛋，一口白酒，鸡蛋好吃了，白酒也好喝了！

父亲的油煎荷包蛋。父亲偶尔想喝酒，而又没有任何下酒菜的时候，奶奶就会拿出一个鸡蛋，用大火把做饭的铁锅烧热，往锅中润点麻油或菜籽油，先把鸡蛋敲破，让蛋液流进锅中，适量撒点盐，再用小火煎制焦黄后，用锅铲翻个身，继续煎，分分钟，就煎制出了一道不可多得的下酒菜。

一个荷包蛋，就能让父亲喝下二两白酒。这大概就是父亲的快乐吧！

父亲的猪油渣炒黄豆。猪油渣是父辈人常吃的下酒菜，当然也是父亲最钟意的下酒菜。

我们家里杀了年猪，母亲就会把板油肠油切到一起，煎熬成白里透黄的猪油，然后留下焦黄的猪油渣，适量放点盐就是下酒菜。

但是，父亲舍不得用猪油渣下酒，奶奶就用洁净的容器把猪油渣收藏起来，隔三差五的，把家里的黄豆拿一点出来，先淘洗干净，再用清水泡软，沥干水分，和猪油渣炒制成一道酥脆可口的下酒菜。能吃上猪油渣炒一小盘黄豆下酒，父亲已经很满足了。

时下霜降已过，天气渐冷，很多人回家都喜欢喝点小酒，再吃点下酒菜，浑身暖暖和和的，就可以睡觉了。

要不，人们就是约上三五好友，去吃烧烤，吃小龙虾，再在配点啤酒。

随着时代的发展，经济的进步，人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下酒的美食也丰富了，像是各种卤味、烧烤、烤肉和爆炒海鲜等等，这些都是现在生活中常见的下酒菜。

大家今天吃得喝得很过瘾，但是，在我的心里却是另有一番感慨，国家真的变得富强了，我也衷心希望人们生活越来越好，彻底摆脱过去的穷日子，让我们一起共勉，为自己的美好生活奋斗，为国家的富强奋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