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布莉卡终南山悟明禅师传
史飞翔
悟明禅师者，终南山智空和尚也。师21岁时生病，久治不愈，因见母亲天天拜佛，一气之下摔碎神龛供奉的观音塑像，结果发现观音身子竟是空的，遂大彻大悟，第二天就随一苦行僧出家。从此南参北学、云游四方。
悟明法师是土生土长、地地道道的终南山“特产”。在他身上既有传统佛门禅宗衲子的古风，又有佛法适应当代社会的一面，既有代表性又有特殊性。法师不同于一般和尚的“拘泥死板”，能够超脱有形，不为外相所拘；饱参饱学，戏谑人生。法师性情开朗、举止洒脱，为人处事戏谑、可爱，偶遇尴尬处也会狡辩一二。
有一年春天，我随心一师兄上山去看他。老远地就听见禅师在高声歌唱。唱的不是佛乐，而是秦腔。待走近时，只见他站在一棵桃树上，在那嫁接枝条呢。漫山遍野的桃花，还有金灿灿的油菜花。我问：“师父，你咋唱戏哩？”他说：“桃花开了。”我再问，他则答“一切音声皆为佛事。”
又一日，与法师下山过长安闹市。师一路举止轩昂、谈吐得体，引得路人不时回头侧看，更有佳人妙目流盼。吃饭时有人提议吃肉臊子拌面。师曰，然。一阵唏嘘过后，碗底朝天。见此，我皱眉瞠目。忍不住问：“师父，你咋吃肉哩？”师答：“有吗？”我说：“我眼看着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师答：“那不是肉，是‘老豆腐’。”见我穷追不舍，师遂哈哈一笑。“我吃肉和你吃肉不一样。你吃是贪口福，我吃是无心吃。”接着，师对我讲，他一出生就不吃肉，13岁又开始吃。后来出家就不吃了。再后来又吃了。原因是有一年来了两个喇嘛在他栖身之处挂单。一日他外出，两喇嘛用锅炖了只兔子。肉已经炖了，总不至于把锅扔掉吧。无奈之下，食起了荤腥。更重要的是，他之所以有时候吃肉主要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他说，人家居士好心供养你一桌饭，你总不能再说不吃这不吃那。他这一说，我竟生出几丝感动来。真是慈悲。
师平时隐居终南山嘉午台。那里危峰兀起、壁立千仞，最窄处径宽仅尺许，两旁全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令人胆战心惊，不敢俯视，然师行走自如、如履平地。每逢大雪封山，吃水都困难。在如此恶劣之环境下，师竟能参禅悟道、安之若素，且时常笑口常开、红光满面，这真是到了一种“逢苦不忧”的境界。
悟明禅师貌似疯癫，心中实则装有无上庄严。师善谈，常有智慧之语。我向他询问对隐士的看法。他说，隐士都是平常人。但隐士有一个前提，就是功成名就之后才隐。隐其道、隐其德、隐其性。隐士都是深受传统教育，且有信仰的人，他们不以索取物质为己任。隐士上山参禅悟道、成佛做祖；下山行军布道、匡世救民。再问如何立身处世？答：吃好、穿烂、世事看淡。
末了，想起法师门前一联：高高兴兴造业，欢欢喜喜受报。
史飞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