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有一株大桦树,三个人才能围拢来。旁边的古井,水质清澈透明,甘甜爽口。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树根从石缝中凸起,野草也长出来,显然,没有打理了。它不是我离开家时的样子,那吋的古井周围干净得很,热闹得很呢。
冬天,狂风呼啸,寒气逼人。水塘,沟渠,田野里都结了一层冰,奇怪的是古井的水,却是温的,冒起热气,没有一丝寒意。婆婆帮煮饭的,一大早就泡上衣服,端个脚盆来冼衣服了。自己煮饭,只能推迟时间来了。这样也好,热闹但不会拥挤。
我经常随母亲过来玩,或单独送落下的衣服。再大一些,帮父亲把家里水缸挑满,让他田里多干些活。三个女人一台戏,妇女们手里不停地打肥皂,搓衣服。嘴里也不停地说话唠嗑,聊的都是家长里短,一地鸡毛的小事,有时又打趣逗乐,笑声一片。
放暑假了,天气热得不行。大桦树下,古井旁是小孩子们最爱呆的地方。你想啊,那树,枝繁叶茂,遮天敝日,蝉鸣鸟叫自然风,古井水一口喝下去,清澈甘甜透心凉。
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小伙伴不约而同地从家里滚出来,那光脚丫子走在地板上烫得慌。左手提塑料桶,右手抱着毛巾和衣服,脸上喜滋滋的。将一个塑料桶,往水里一摔,提上来,“哗哗”往身上一浇。然后洗起来。
在阴凉的青石板上,我们嬉戏着,追逐着,雀跃着。时而你给我搓搓背,时而我给你擦擦肩,铁蛋把姐姐的香皂偷出来,大家抺一回,乐得多洗了一遍。那欢声笑语飘荡在乡村的天空中。
老孙头又来捣蛋了。他牵着一头水牛,牛喘着粗气,嘴两边都是白沫。老孙头给牛井水喝,又拿起塑料桶往牛背上浇水。牛尾巴很不老实,冷不丁上下左右甩动,溅得我一身泥水。我正发愁,铁蛋见了,笑着说,“这就是牛尾巴的功能。”小伙伴听了,一起附和,当成歌唱。大家各自回家,作鸟兽散,都期待着明天再与古井相会。
老孙头很满意。看着孩子们,他摇摇头,笑一笑。牵着水牛去了。水牛喝了水,冲了凉。走在青石板上“哒哒”响。仿佛力气更足了,干劲更大了。
我是喝着家乡古井的水长大的。离开家乡多年,但在我生命的记忆里,那口古井,那些人,那些往事,却永远镌刻于心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