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一老乡在朋友圈晒出修缮一新的故乡小学教舍,令人浮想翩翩。几十年不见,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映在眼前的是既熟悉又陌生的画面,令人唏嘘不已。
我的小学,坐落于美丽的升金湖畔,一年级时还不是现在的地址,借用的是临近初中学校教室,二年级方才搬到现在的校址,并一直沿用至今。印象中一年级的教室十分破败,外面大雨里面小雨,更甚一次屋梁还有菜花蛇缠绕。我们这些乡下野孩子因为平日里看多了倒也见怪不怪,不仅不怕还饶有兴趣仰头死死盯着房粱菜花蛇移动的方向,倒是年轻女教师吓得够呛,跑去校长那里找人帮忙,这也成了童年记忆里一件有趣的花絮。另外一件就是某郭姓男同学因为年小木讷,课堂上没有举手报告而是把粑粑拉在了裤裆里,一时因为臭气熏天引来满室哄笑,我想这也成了他的记忆里一件难忘的糗事。好在三十年后,大家都已音貌全改,即使迎面相见也不见得认识,或许他早已忘记了这件事,不致留下童年的阴影。
糗事和囧事,都是一笑而过,但一年级的一次大腿脱臼则让我自己吃尽了苦头。从小顽皮的我,没少让母亲操心,一年级大字还没识几个,就因为某天下午从操场大埂上跌落下来而导致左大腿脱臼,害得母亲四处打听方才寻到一“著名”土郎中。也不知是土郎中夜晚老眼昏花,还是过于自信,第一次居然复位弄反了,没有办法,拽下来重来。母亲看到我龇牙咧嘴心疼得眼泪哗哗,但即使是这样我硬是一声没吭。事后十几年间母亲还不停埋怨那个老郎中——让她的儿子我遭受了不小活罪,笑我就是个铁瓜梨(硬骨头)。至于那位土郎中,只知道大家都喊他“老白毛”(大概是一头白发缘故),如果要是现在在世的话,应该有一百多岁,我猜多半是作古了。
因为这次的缘故,我的一年级变成了两次一年级——又重新复读了一年。二年级时,被统一安排到了新建的校舍,才终于有了像模像样的小学。
新的小学,就是上下(上下坡)两栋建筑,南北对向八个班级,中间隔着一个土操场,西边是一个公厕,外加篮球场,全校没有围墙也没有大门,随便进出。一到上下课时间,值班老师会摇起办公室门口悬挂铜钟的绳子,当当作响发出清脆的声音,老远都能听到。于是,铃声响起,有人在田埂上背着书包一路狂奔;更甚上厕所的时候,有同学手忙脚乱拎起裤子直接走人;还有操场上正在玩斗鸡(一种游戏)的同学立马做鸟兽散……所以,直到现在,我还能想起那口黝黑的铜钟,以及那清脆而又令人生厌(上课对于当时的我太难熬了)的铃声,和着那操场尘土飞扬,令人记忆犹新。
自小我就是一个不爱学习的顽皮孩子,这一点不随上学都是跳着级上的父亲,万幸的是,现在我儿子没有遗传我当初一丁点学习基因,妥妥的学霸一枚,弥补了我上小学时的缺憾,所以我教育他就不能提他老爸当年怎样怎样,因为是反面教材没有办法提呀!小学几年,我数学是从未及格过(除了五年级一次小升初模拟考),语文还好点,有时候还能考个六十分以上,反正在老师眼里横竖就不是学习的料,用现在的话来说,简直就是学渣一枚。如今回想,确实很遗憾,也为自己学习不努力感到汗颜。
小学几年,有三位老师令我印象深刻:一位是一年级时,戴着厚厚眼镜片的语文女张老师、一位是二年级时万姓光头数学老师、还有一位是我五年级时的班主任周姓男老师。女张老师不仅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父亲小时候的老师,鉴于对父亲昔日勤奋好学的良好印象,对我也是照顾有加,但一谈到学业总是令她失望,实在没有办法了她就会自嘲说我聪明都让父亲一个人占去了。记忆里,张老师和蔼可亲,就像妈妈一样手把手教我写字,那次的意外摔伤,还是张老师跑回去告诉的母亲,所以我对她格外印象深刻。可惜的是,一年级后她便被调到了区上小学,自此就没再碰过面,但即使这样,几十年后我还能忆起她谆谆教导我的模样,现在她应该有八十多岁了。万姓光头老师,始终面带微笑,他用梨花木做成的教棍敲打学生头脑时,依然面露微笑。譬如,课堂上回答简单的问题错了,要挨一棍子,布置的作业没及时上交也要挨一棍子…..那时候,我学习差,挨棍子成了家常便饭,但我从来不回去告诉母亲。即使母亲后来知道了,她也从未因此去学校找过老师,还说不打不成材,不似现在的家长动不动就投诉,小孩子的脾气都是这样被惯坏的。五年级时的班主任周姓老师,和前面万老师相比,是典型的另一极——老好人一个。每次来上课,裤脚还打着卷,说是刚从地里干完农活过来。讲话洪亮,对于我们苦口婆心的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我第一次听到就是出自他口。对于我这个落后分子,周老师还特意安排了一名方姓学霸和我同座位,希望能给予我学习上一些帮助。这三位老师,虽性格迥异,但教书育人却从不含糊,这也是留给我小学印象最深的老师,至于其他老师,由于年代久远实在记不起来了,在这里深表歉意。
小学几年,除了一年级的那位郭姓同学,还有就是我五年级的同桌方姓同学了。一是周老师特意指派过来“扶贫”的,二是他大大的脸庞一笑起来双眼眯成一条缝,还有小酒窝。我这个调皮蛋,一看到他的富态样就忍不住想揪他的胖脸,他也不生气,只是一个劲的憨笑。可惜的是,我没有学到他身上的优点,只顾贪玩学业没有一点进步,更甚小升初考前学校模拟考试,我一不小心抄袭他而成了全班前几名。不仅惊掉了老师和同学的下巴,也“毁掉”了他一世的英明,更甚老师的“表扬”让我羞得恨不得钻进脚底洞,为此自卑了一整个夏天。
整个小学,我也不是学业都一无是处,作文就是一个例外。那时候,流行听收音机评书,什么《隋唐演义》《水浒传》等,自己也爱上了这个。为此自己五年级还写了一篇小说,叫什么《江家将》,也是依葫芦画瓢“跨上枣红马、跳下来身高一丈二、一字排开长蛇阵“等,这也是我唯一值得自豪的事情。现在看来,应该是那个时候就种下了文学种子,感谢我的小学。
纵观小学那几年,学习不好,调皮倒让我出名不少,其中一件甚至惊动了父亲,准确地说,应该是校方有请。有一年暑假,我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用细竹丝把教室门锁都插上了竹稍,足足六个教室十二把锁。自以为无人知晓,却没有料到人算不如天算,那天刚好被教导主任看到了,他什么也没说,叫我回家把父亲喊来。没想到的是,在乡政府上班的父亲不仅没有打骂我,还默默掏出镊子,一把锁一把锁的清理,这件事,当时也成了全校的一个笑谈,我一时成了“名”人,臭名远扬的名人。
作为学生,学习不好还调皮,自然跟各种荣誉无缘,戴个红领巾都成了奢望——当时只有成绩好的方能优先成为少先队员。我每学期都眼巴巴的瞅着,希望名单里有我,但每次都是失望,到最后准备放弃时,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毕业前的“六一”,我被“突击”成少先队员。戴上红领巾的一刹那,我没有丝毫高兴,只知道自己当时双颊红得发烧,因为内心知晓我是真得配不上这份荣誉,这也成了我小学时代的一个痛,铭记此生。
我的小学几年,浑浑噩噩,没有好好学习一回,是贪玩的缘故,也是自己不能自律的缘故。就因为小学没有打好基础,所以初中几年学起来很是吃力,一直跟不上班,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着实不应该如此顽皮,荒废了学业。如今看到前文那位老乡,转发朋友圈的小学教舍:崭新的教学大楼、气派的大门,还有宽敞的操场以及花花绿绿的草木,让人似是南柯一梦,勾起对于往事的回忆——远去的童年时代,还有我和我的小学。
说了这么多,还没有告诉大家我的小学名字,我的小学是——姜坝小学,一所位于美丽升金湖畔的乡村小学,那里藏有我的童年和回忆!
作者简介
江锐,安徽东至人,现居芜湖。芜湖市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随笔协会会员,镜湖区作协理事,赭麓文学平台创始人及总编,芜湖市爱晨商贸有限公司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