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威尔士亲王路上的桥,停下脚步,凝视着脚下的耶尔河。水流湍急,我不禁想起了在奥尔德肖特一起受训、在法国并肩作战的一名战友——斯帕克斯。有天晚上,当我俩一块儿执勤的时候,他说了个惊人的故事给我听。说的是四五年前的某个下午,他走在伦敦塔桥上,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一种排山倒海的直觉向他涌来,他确信那一刻他走到了生命的中点。
“我左看看,右看看。”他说,“我盯着从旁经过的路人的脸。我领悟了,萨德勒。准是那样。接着我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日期:九三二年六月十一日。”
“可那就意味着你只能活四十岁?”我问他。“故事还没完呢。”他继续对我说,“我回到家后,撕了一小片纸做起算术。如果那天真是我生命的中点那真正的终点是哪天呢?你怎么也不会相信我得出的结果!”
“怎么会!”我惊呆了。
“不,日子虽然不是很确切,”他笑着说,“不过也接近了。我生命的终点是一九三二年八月。反正都算不上幸福且长寿,是不是?”
无论是六月还是八月,他都没有活到那一天。一九一七年圣诞前夕,他的双腿被炸飞,伤重不治而亡。
——约翰·伯恩《羽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