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佐〈雪梨〉台湾文学摘抄 - 暴雨终于倾注而下时

 暴雨终于倾注而下时,我已在雪梨博物馆中。展区沉默,关于华工与女性的空间总是太小,太少而且黯淡。当晚,我明知隔天夜里要搭车前往墨尔本,我还是在凌晨四点踩着路间积水跳上电车,白日热闹的唐人街此时沉睡在黑暗中,我到中央车站搭上第一班火车,在清晨的微光中前往蓝山。
  
  在雨后晴暖的山径中,由涡痕及石色臆想古代的河流,转角巧遇水声才知瀑布不远,用自己的双手攀爬湿滑的岩石,踏着枯枝越过泥沼。高中课本里,让雪梨多雨的大分水岭,只是遥远的概念、虚浮的考题。现下,却是同时触及我心灵与身体的无际大地。
  
  那一瞬间,我真正认知自己的渺小,却不感到悲哀。
  
  在赭红的岩头之上,没有想要保护自己,也没有一跃而下的欲望。
  
  亲爱的鹿,那是我长期的毁灭倾向,突然乍止的一刻。被蓝山云雾环抱,身体并不存在,有色、女性、瘦弱或任何标签,都不存在。亲爱的鹿,我曾对妳转述过诗人的话,若当真「爱是那一刻可以为其而死」,或许。
  
  一向太轻视自己的生命,所以爱也稀薄。
  
  我想起年幼的自己,理直气壮地说想改善这世界。我想起,妳对我说世界很烂的那一刻,我应该抱紧妳,说我们一起努力,无论妳要接纳,还是抵抗,无论结局。
  
秦佐〈雪梨〉(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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