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布莉卡在山峰死去的第六个早晨老太太也溘然长逝。那天早上她醒来是感到一阵异样的兴奋。她甚至能感到那种兴奋如何在它体内流动，而同时她又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局部的死去，她明显的觉得脚指头是最先死去的，然后是整双脚，接着又伸延到腿上。她感到脚的死去像冰雪一样无声无息死亡，在她腹部逗留了片刻以后，就像潮水一样涌过了腰际，涌过腰际后死亡就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这时她感到双手离她远去了，脑袋仿佛正被一条小狗一口一口咬去，最后只剩下心脏了，可死亡已经包围了心脏，像是无数蚂蚁似的从周围爬向心脏。她觉得心脏有些痒滋滋的。直到这时，她睁开的眼睛，看到有无数光芒透过窗帘向她奔涌过来，她不禁微微一笑，于是这笑容像是相片一样固定了下来。
——余华《现实一种》
#现当代小说# #余华# #造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