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筝的人》读后感 ——为了灵魂的救赎

因为一时的怯懦,阿米尔无时无刻不处于内疚不安之中,从那以后,他的灵魂从来没有安宁过。——我是个有罪的人。这应该是他想起往事之时永远摆脱不掉的心理阴影。

在阿富汗,在喀布尔,阿米尔要比与他同龄的孩子幸福得多。他的父亲勇敢坚强,宽怀大量,乐于助人,善于经商,家道殷富,威望很高;他的伙伴,那个仆人阿里的“儿子”、先天长着兔唇的哈桑,是那样忠诚,善良,乐观,果敢,“为你千千万万遍”,在他的心目中,阿米尔少爷就是他的天,为了阿米尔,他可以付出一切。

然而,阿米尔敏感的心灵却一直有着一个重大的期盼——希望父亲能欣赏他,认可他。一方面,他认为美丽的母亲是因生他而死的,是他的降临夺去了父亲的挚爱;另一方面,父亲极不喜欢他的胆怯和柔弱,故而,在他的眼里,父亲从来没有看得起他,从来没有能够好好地与他交流,将他放在应有的位置上。

性格的原因,加上为了争得来自父亲的掌声,年幼的他做了一件后悔终生的事情。在喀布尔冬日斗风筝大赛上,他拼尽全力,赢得了第一,最后一只与他争斗的风筝被他割断之后,飘向远处。只有拿到那只风筝,荣耀才能集于他一身。而完成这个使命的,只有哈桑,这个最善于追风筝的人。

哈桑追到那只风筝了吗?当然。在这方面他几乎有着超强的本能。但当阿米尔寻找到他的时候,却发现他被此前产生过对立的流氓阿塞夫带着另外两个同伙堵到了巷子里。浑身颤抖的阿米尔由于懦弱,没有前去帮助哈桑,而哈桑,则受到了阿塞夫的强暴。

也许这就是人性。巨大的愧疚像阴云一样笼罩在阿米尔的头顶,纵然是如愿以偿地从父亲那里得到的褒奖,也驱散不了半点。他怨恨自己,极度地怨恨自己,一旦面对哈桑,那种怨恨就加倍地强烈,他的良心时刻处于被烈火炙烤之中。为此,他甚至让哈桑使劲地打他,当哈桑不打时,他就击打哈桑,而哈桑却是绝不还手。越是这样,他却不安;越是这样,他越百倍谴责自己。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远离他们。在自己不能出走的情况下,只能是将他们父子驱逐——他们是哈扎拉人,信仰不同,是低等的种族。

当阿米尔向父亲提出这一要求时,父亲冷冷地拒绝了。于是,阿米尔将他过十三岁生日的时候别人送的礼物偷偷地放到了哈桑的屋子里。这件事被发现后,哈桑居然承认是他偷的,纵然父亲表示宽恕,但阿里和哈桑已经再也没有办法待下去了,最终离开了喀布尔。从此,阿米尔心里一直装着他的身影,却一直没有再见过他。

阿富汗是什么地方?在最近几十年来,这片美丽的国土从来就是火药桶。正是由于战争,父亲带着阿米尔逃到了巴基斯坦,然后跑到了美国。就在那里,父亲去世,阿米尔结了婚。但夫妻俩一切正常,却始终不能生育孩子——阿米尔觉得,这是命运对他的报复。

阿米尔成了一个小说家,事业有成的他在某一天忽然接到了父亲朋友拉辛汗的电话——请他回阿富汗一趟。当他真的回归并且见到那个老人的时候,他才获知了许多的真相:阿里缺乏生育能力,哈桑是父亲与阿里的妻子生的孩子,是他的异母弟弟;哈桑和他的妻子被塔里班枪杀了;他们的儿子索拉博被收养在一个儿童福利院里。明白了父亲为什么疼爱哈桑的原因、领悟了父亲的矛盾的阿米尔纵然担心、恐惧得厉害,还是踏上了寻找索拉博的路。

当阿米尔到那个福利院后,才知道索拉博被塔利班的人买走了。他辗转找到那个买索拉博的人,他也见到了被当作娈童和宠物遭受虐待的索拉博,而直到那时,他才知道那个塔利班首领就是当年的阿塞夫。两人争斗过程中,阿米尔被打得遍体鳞伤,他却感到像得到救赎一样的痛快和轻松。最终,那个当初哈桑没有从弹弓上射出的子弹,被他的儿子用来打瞎了阿塞夫的一只眼睛。阿塞夫信守诺言,放走了他们。昏迷的阿米尔被救活过来,但新的问题又摆在了他的面前:他没办法合法地将索拉博带到美国。最后百般打听得到的唯一的路,就是先将索拉博送到恤孤院,然后以遭遇政治迫害寻求人道保护为理由,将他带走。这条路是那样漫长,希望是那样渺茫,走投无路的阿米尔还是坚决地准备走下去。可索拉博实在怕极了,他极为恐惧再回到那场刚刚醒来的噩梦中。就在阿米尔的妻子将马上可以办理人道主义签证的消息告诉他的同时,索拉博在浴室里自杀了。

在死亡线上走了一圈的索拉博还是被救了回来,如愿以偿地被带到了美国。但他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没有生机,没有愿望,没有光亮。小说的结尾,阿米尔又放起了风筝,就在他将另一只风筝割断准备追逐的刹那,他看到了索拉博一抹似不可察的微笑,从那缕微笑中,他看到了那像春天融化雪花般的希望。

这是一个动人心魄甚至震撼人心的故事。唯有借助这个故事,平生第一次,我才真正地了解了阿富汗,并真正地体会到现代意义上的一个充满纷争、战乱、暴力的国家对普通人到底会造成多大的伤害。这个国度离我们并不遥远,但在作者的笔下——事实可能更为残酷——却是另一番地狱一般的图景。比如,在父亲带着阿米尔离开祖国前往巴基斯坦的时候,当初与阿塞夫一起欺侮哈桑的那个卡莫直接因为油罐车里缺少空气而死去了,他父亲看到这种结果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拿出枪来自杀。那种灰白的绝望,早已布满来时的路上,而到那时达到了顶峰。比如,在阿米尔去寻找索拉博的时候,在那个广场,他看到活生生的人,被拉来埋在土里,然后很快被众人用石头将脑袋砸成了一片碎末。比如,阿塞夫曾经诉说,他们可以任意地闯进那些平民的家里,对其毫无人性地进行枪杀。作者叙述这些的时候,极为讲究技巧,他具备了高超的叙事手法,但当你流露着悲悯、哀伤、震撼、同情、酸楚来阅读这本著作的时候,你好像不会特别注意这些。你的心会一点一点地收缩,一点一点地压抑,直到你看到最后那抹微茫的希冀。同样的阳光之下,竟然发生着这样令人发指的罪恶,这到底是什么造成的?什么才会带来真正的救赎?

阿米尔受父亲的影响,并不相信真主,甚至到了最后,他连幼年背诵过的经文都忘记了。但在索拉博生命出现危机的时候,他虔诚地跪了下去,开始拼命地祈祷。这是一个象征性的情节。当地狱之门被打开之后,那冥冥之中的真主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吗?难道只有所有的希望都即将陷入黑暗的时候,那种长久以来祈求过的力量才会出现?而对宗教的信仰而导致的派别之争,却又起到了多么大的破坏作用啊。

影响阿米尔的人生事件,就发生在这样的混乱背景下。他的悲剧,首先是社会的悲剧。如果不是这个国度陷入如此巨大的危机之中,人性之恶不会被放大到如此程度,而哈桑也不至于遭到那样的侮辱。而最为突出的,则是性格悲剧。一个被父亲漠视的少年,一个一心想着博得父亲青睐的少年,他本没有什么过错,但问题就在他的性格上。他柔弱,胆怯,缺乏安全感,正是这一点,让他缺乏冲出去搏斗的勇气,而辜负了哈桑的友谊。后来越利用各种方法驱逐哈桑,越说明他的愧疚之深,痛苦之切。只要哈桑在他的眼前,唤起的,就是他美好的良知。而这种良知无时无刻不在谴责着他,压迫着他,折磨着他。

阿米尔的此后的人生,就是负疚的人生。他不是一个人独立地活着,他的心里始终装着哈桑。最大的救赎,就是回到过去,回到那个小巷里,和哈桑一起流血。但这是多大的奢望啊。对于阿米尔这个人,他唯一能够获得新生的路,就是使心灵得到救赎。索拉博的遭遇,可以说就是提供给他的一个机会。他只有将索拉博拉到阳光下,让他从苦难中挣扎出来,让他快乐而幸福地活着,无论遭受多少艰难,甚至付出生命,他都愿意。正是这一点,促使这个怯懦的人最终勇敢地迈出了脚步,而不是获知哈桑是他的弟弟,索拉博是他的侄子。

身体遭受殴打是次要的,脸上留有伤疤也是次要的,至关重要的,还是心灵,还是心灵获得救赎。而这种救赎凭靠不了其他,只能通过自己:你的心结,唯有你能解开。当你试图去解开它的时候,你会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但今天的你,已不是以往的你,经过如许多白天、夜晚的折磨,你知道你最终需要什么。这,应该就是作者告诉我们的至理。

“追风筝的人”,那个风筝,像许多小说的构思一样,是个象征。你可以说它象征着纯洁的友情,当阿米尔和哈桑放风筝、追风筝的时候,他们的友谊是那样坚定,那样真挚;你也可以说它象征人性的美好,尤其小说最后,就是风筝,像融化冰雪那样融化了索拉博的已经冻结的心。而对于阿米尔,风筝更象征着迟迟到来的救赎,在他由当初的放风筝而转变为最后的追风筝的漫长过程中,他经历了许多,内心盼望的,还是最后放飞自己的一刻。

所以,对于一个人,最可怕的,不是与生俱来的软弱,而是因为软弱而伤害了最爱你的那个人,为此,你将付出一生的低价。当可以赎罪的机会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决定去做吗?你愿意不顾一切去做吗?

“《追风筝的人》,在历史的刻度上,个人的命运、情感甚至理想是如此微不足道,但当它维系在祖国的命运之上,与宽广的时代背景结合,体现出富于特征的文化魅力,其力透纸背的精神力量将弥远至深,超越边界。”这是《解放日报》对这部作品的评价。那“弥远至深,超越边界”的精神力量,又唤起了我们的哪些情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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