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红日在楼顶升起
文|胡向赤
三年前、深秋的一天早上7点15分,我在四楼家中,从东阳台的门窗无意地往远方的楼群望去,只见正前方一座楼顶的中央半空、霞光一片,初升的太阳刚刚露一叶红丝。我十分高兴地停下迈向其他房间的脚步,看着朝阳微微颤动着跃出楼顶。瞬间,一轮红日像火球一般弹离楼顶、燃烧,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楼顶上光芒四射,我的两眼被照得急忙闭合,接着睁眼,在很短的时间内视物不清。
在家看日出,这是多么幸福的事。
古稀之年才发现在自己的家能看日出,令人生疑,早些年干什么去了?
说起来话长。
我现在的住房是五年前搬入的。
我原先住的地方“旧城改造”,楼房全部拆迁。我在“领取房款自己另购新房”、“回迁”和“置换”三种方式中,选择了“置换”。也就是在政府早已建好的坐落在城市各处的许多房屋中、选择自己喜欢的新房,直接搬进入住。
我就是这样住进这房子之中。
搬进新房后,整理归置物品,购置新家具。满眼室内事,无心窗外景。
市政府要建中央商务区,我住的新房是商务区的最西边,从我家里东面的门窗望去,一大片地面房屋被拆。遍布的废砖乱石、建筑垃圾,简直是满眼“疮痍”,我哪有心多看一眼。
但是,乱象逐日被清除,东南方向建造新楼的塔吊每日增加、可谓林立。东南方向的一座小山,不几天就被新楼挡上,永远从我的眼中消失。
当我整理完家中“内务”,商务区南部也初见雏形。这时我也得以有心情品着香茶逍遥自在。没想到,偶然发现在家中可看日出,马上成为我日常生活的一大乐事。
可是,天有阴晴、浓雾,雨雪。尽管火红的太阳不管这些,每天都是朝阳东升、夕阳西下。而一旦我住的区域,清晨恰逢阴雨、雪雾天,太阳也无奈云层浓雾何。当太阳红红火火、蓬蓬勃勃地隔着云层浓雾从我家门经过,刻不容缓的为了当天正午的大地烈日当头,南向而去,我却见不到这天的朝阳在东方楼顶升起。
每天我都想看到日出,为能看到一轮红日跃出楼顶而心情愉悦,偶有云雾障目、心中若有所失。
当然,还是看到日出的天数居多,久而久之,我发现,每天太阳在楼顶露脸的位置和时间 都在变化。
深秋时分,太阳升起的位置逐日南移,露脸的时间也一天天往后推,也就是这时候的天明得晚了。随着商务区摩天大楼的逐日增多,入冬后,我看到太阳从那些几百米高楼露出来时,已经临近中午。
我要离家出走,但绝不是因为在家中看不到日出感到失落而走,我是要去儿子家和孙子们相聚、去享受天伦之乐。
两年多之后,我又回到还没有住“熟”的新家。
因为新冠疫情,回家就居家隔离。到结束隔离能走出家门时,又要买吃、买茶、买酒,还要拜访久别的亲朋好友。一系列的忙碌,一时难于恢复往日的正常生活,每天起床时间也就不那么正常。
转眼春天到了,这一天的7点一刻,我又见到远方东面楼顶的朝阳升起。这之后的观日出,却看到日出点一天天往北移动,日出的时间一天天的往前提,亦即天也明得早了。
过了几天,在东北方向,6点钟太阳就升了起来。
我知道,在地图上标示地球上的某一点,要使用地图上的经纬度,这种地图的比例尺往往是一比几十公里;有的地图比例尺是一比几十米甚至几米的,这种地图上则使用横坐标和纵坐标定位。
但是,这些方法都无法标定我所见到的远方楼顶日出点。
看有关军队的电影、电视剧,军人们常用“几点钟方向”来指示目标方位。我猜想他们应该是以时针12点为北,然后顺时针指出目标所在“几点钟方向”。
这样,当我7点一刻看到的日出是在“3点钟方向”。在深秋和初冬,日出点逐日往4点钟、5点钟方向南移。而在初春,日出点是往2点钟方向移动。
由于我住的楼,南北有两座相距20多米的楼紧邻,限制我家窗含的日出点,只能看到2点钟到5点钟范围之内日出。
如果我把每天看到的日出点和时间在座标纸上描点:日出点在横坐标上描定,9点钟的日出点定为为原点,纵坐标标示日出的时间。当日出点在横坐标上描定后,再把日出时间点在日出点之上(或以下)描点,然后再用线条把各日出时间点连接起来。这样,在座标纸横坐标之上的左端有条逐渐向上、而在右侧下面有条逐渐向下的曲线。
这段述说有点像教科书的内容,读着拗口、看着费劲,不太引人入胜。但时,如果那天更换了房主人,把这个坐标曲线图粘在东凉台门窗上,让他知道这房子原来是风水宝地,那该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
到了我这把年岁,能够有幸在自己的家里看日出。幸福之时,回顾以往的岁月,感觉到人的一生每时每刻都在追逐着太阳、沐浴着阳光生活。
我年轻时,有一年曾经五次登泰山看日出,那时身强力壮,傍晚开始缓慢往山顶走,到山顶稍微等待一下,就到了能看到日出的时间。但无奈都逢天气不好,没有看到日出,扫兴而归。只有一次,前一天晚上住在山顶旅馆,第二天凌晨起来天气清朗,这才有幸看到日出。
有一年我在北京乘高铁回家,早上六点半开车,车开出半个来小时,我正好坐在朝东的车窗,忽然我不经意看到地平线上的“8点50分”方向、有红光出现,不一会儿看到太阳慢慢露出来。
乘坐高铁看日出,真是别有风味:身旁坐着老伴,前面的座席后背把两
乘坐高铁看日出,真是别有风味:身旁坐着老伴,前面的座席后背把两人座隔成了一个安逸的空间,目无遮挡、身边没有拥挤,看着朝阳跟着高速列车跑,又慢慢地往天空腾起,我真是感到心旷神怡。
朝阳一路跟着高速列车到第一个停车站——沧州西,列车再开行时拐弯,这时则成了太阳当头照,高铁在太阳的照耀下继续前行。
无论在何处,人们都以看到日出为幸事,我很少见到中国人歌颂夕阳西下,我年轻时出差到外地,从不在下午逛公园,因为我看到太阳即将落山、傍晚晚将至,感到十分的惆怅、无名的寂寞,万分的想家,格外想立刻回家,坐在饭桌前与家人共进晚餐。
中国也有歌唱太阳落山的歌曲,著名的电影《铁道游击队》插曲:《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歌中唱到: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把夕阳唱的令人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是电视剧插曲“走四方”一歌:
看斜阳 落下去又回来
地不老天不荒岁月长又长
我到过把看夕阳西下当作特色景观的公园。
那是在加拿大休伦湖露营,当时那里是夏令时,天黑得晚,晚上九点钟才能在湖边看落日。我专门写了一篇游记,记录了观赏过程和遐想:
加拿大休伦湖畔 眼看着一轮红日遁入湖底
胡老师漫游北美记
此文现在在网上仍然可以看到。
由于我们中国人很少专门找地方看日落,中国人就是在国外看日落,也不认为是一件让人提情绪的事情。于是,我把游记题目写成《加拿大休伦湖畔 眼看着一轮红日遁入湖底》,以“一轮红日遁入湖底”,替代湖边看日落,借以去掉看落日的“晦气”。
在写作时,我还想到,当夕阳遁入休伦湖后,会立即在我中国的家远处的楼顶露出笑脸。如此说来,可以说世上没有真正的日出与日落。
人们生活在太阳下,无论你走到世界哪个地方,太阳时刻赐给你幸福和欢乐。晚上,太阳亮在你心中;白天,阳光洒在你身上。
阳光照耀,你可以看清世界万物,观赏万紫千红。我还认为,是太阳赐给我一双好眼睛。
今年春节聚会,我妹妹和妹夫突然发现:我年过古稀,竟然没有花眼。我给她们解释说:这是我在年轻时时刻“不承认我会花眼”,在人眼”38花一花”的时候,就坚持不承认自己花眼了。心理暗示可以指令自己身体的自我修复。
这是真的。
人们都有点“心理从众”特点,在同伴有花眼“哀叹”时,老觉得自己也要花眼了,眼睛稍微感到某种不适,就急着买老花镜,一副老花眼镜就把他推入“花眼”的人群,实际上这也是心理学的“心理暗示”所致。
可实际上、有一件事我不能讲,是烈日阳光帮助我远离“老花眼”。
当年我人到中年之时,有人告诉我一种功法,望着月亮和太阳静思,可以汲取宇宙能量,当时我十分相信。
夏日的中午,我找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瞪眼盯着火红的太阳,每天都在半小时以上,而后按规则“收功”。
这是人们打死都不相信的事情,人们很自然想到,那样会照瞎眼睛的。
但是我这样做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因为这是没有科学依据的,所以我从来没有给人讲起。
现在说起在我家中能看到远方楼顶上的日出,又说到夕阳西下的见闻,再说一下中午的烈日,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