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鹦鹉

一只鹦鹉
文｜赵公科　

天气晴朗，冬阳普照的日子，每天从外面回来，总能看到家属院门口玉兰树上挂的鸟笼。鸟笼里有两只虎皮鹦鹉，一只羽毛的大部分是黄色的，跟时尚可爱的小黄鸭颜色一样:另一只多半羽毛是天蓝色的。黄色的是雄性，蓝色的是雌性。

这对鹦鹉是家属院保安李师傅养的。天气好的时候，他总会把鸟笼挂在树杈上，让鹦鹉也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让冬天的太阳也温暖温暖它们。大学里的老师和家属不时围着鸟笼欣赏，有些人不知道它们不会学舌，对着鸟笼无聊地打招呼:”你好!你好…小女孩拍着手一惊一乍的:“呀一真好看!”。

我每次从外面回来，进了大门只要看见鸟笼，总要站在鸟笼前仔细端详一下这一对小可爱。只见它们都长着小黑豆似的眼睛，鹰钩样的小喙，像短剑一样的长尾巴。羽毛颜色虽不同，但都纤细有光泽。

小黄鹅鹉，肚皮下面一小片羽毛是黑灰色的，像淤血似的，脖子一边的羽毛上点缀着三个小黑圆圈，两个翅膀的羽毛像黑白相间的鱼鳞片拼接起来似的，尾巴像黑色的短剑向后指着。它活泼可爱，在笼子里跳来跳去，东张西望，叽叽咕咕、叽叽喳喳地花叫。我拿出手机想拍照，它竟然把身直起来贴着鸟笼边缘，头放在鸟笼的两个竖档之间，好像好奇我的手机，以为是给它喂吃的，又好像要对我说:”好好拍……别把我拍丑了……我摆poss了…它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咕噜咕噜地转来转去，使我想起小女孩拍照时的眉目传情。

小蓝鹦鹉，站在鸟笼中间粉色的小塑料条上面，它沉静得像个大家闺秀。看着它，使我忽然联想到了“小鸟依人”这个词的美妙:我想:第一个把女人比作小鸟的人，与第一个把女人比作花的人一样是天才。

11月9日那天，阳光灿烂，风和日丽，我和爱人去散步。在幼儿园外驻足，看小朋友们嬉戏做操，我拍了照。在学校操场，看大学生们上体育课，跑步跳跃，我也拍了照。回家看到那对小可爱，我也拍了照。然后，得意洋洋把小朋友、大朋友和小鹦鹉9张照片按小人、大人、小鸟顺序排列发朋友圈，并且写道:“今天长安区的天很蓝，幼儿园的小朋友和大学生们都上体育课活动了，只有这一对小伙伴还关在笼子里”，引来大家的许多点赞!我当时感叹:这么好的蓝天，这么温暖的日子，小鸟却还被关在笼子里..…

有几天天气冷，未见鸟笼了，我却有点惦记起小鹦鹉来。

今天阳光明媚，我出门回来，惊喜地发现李师傅把鸟笼又挂玉兰树上了。我快步走近瞧，咦!怎么只有一只蓝色鹦鹉?笼子里只有它一只在孤独地朝远处张望，好像心事重重的，叫声也有点沙哑。我问门房的另一名保安，小黄鹦鹉呢?他说有一天晚上风大天冷，李师傅像平日那样把鸟笼子挂在门口的小帐篷下，忘记外面包裹塑料布了，第二天发现黄鹦鹉的翅膀被夹着了，不知怎么死了。

我心里有些惆怅。回家告诉女儿，女儿也说真可惜，嗔怪李师傅怎么不把鸟笼挂在门房里面。我又翻看了11月9日的朋友圈，又仔细看了看小黄鹦鹉的照片。女儿也发来过去拍的视频让我看，视频里的小黄还蹦蹦跳跳的，还是那么冰雪聪明，那么赏心悦目……我有点伤感。

我想起了老舍先生的《小麻雀》，小麻雀是被小猫害死的。我想，小鹦鹉是被风害死的。那一夜，也不知道小鹦鹉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怎样的挣扎，就离开了世界。它活着的时候，为大家带来了快乐，带来了美的享受。它死了，就像一片小树叶从树上落下一样的平常，一样的无声无息，静静地像雾一样随风飘散。这使我想到，一般的老百姓，一般的平凡像我一样的小人物，将来有一天不也会像小鹦鹉一样的结束吗?!生死无常，悲剧就是把美的东西毁灭让人看。

小黄鹦鹉走了，也不知小蓝鹦鹉是否悲伤，是否思念着它的小黄，是否孤单?小蓝鹦鹉，你一个还能玩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