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说,我此刻记录的文字不是影评,而是个人不同时期观看同一部影视作品的不同感触,姑且就当做一篇观后感吧。
第一次观看看《肖申克的救赎》,忘记是什么时候了,那时,肖申克就是一座监狱的名字。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美国,肖申克监狱是虚拟的,取景俄亥俄州立看守所。主人翁安迪是一位年轻的天才银行家,本来想报复出轨的妻子,后来放弃了,不料当晚妻子及其情人双双被杀,安迪被指控枪杀二人,判终生监禁。后历经二十年,安迪成功越狱,获得了自己所希望的自由。
第二次观看是刚上大学的时候,肖申克不是监狱,而是命运禁锢的代名。那时我并没有太在意电影里的角色,更重要的是从电影里看到自己,看到在宿命的铜墙铁壁中挣扎的自己。深爱人的离我而去,一起长大的兄弟偶生隔阂,高考也是未遂己愿。那时我想到西西弗斯,想到俄狄浦斯,如果是那样,定然是没有反抗的必要了,只顾领受神的旨意。后来我想,其实命和运是要分开来对待的,你不能去反抗的是命,比如安迪,他难逃命定的牢狱之灾,但运是诸多可能性的展现,是你“尽人事”的空间,在此处的救赎之路,就是朝向希望。
第三次观看,是大学三年级时候,那时觉得,肖申克就是一种体制,逐渐将整治意识转化为民众的习惯。这个时候的救赎,就是保持你良好的批判意识,敢于突破那些政治上宣称的所谓“正确”。
政治的正确是很固执的,一是源自“官本位”思想和领袖崇拜,所以官阶越高的人其言论就越有权威,便占领“正确”的高地,不容质疑;二是源自一种无奈和淡漠,说无奈,是因为你没有去质疑的勇气和决心,说淡漠是因为你只是关心自己个体的存在,那是非对错又与你何干。所以渐渐的人们没有了批判和质疑,那些所谓“正确”就真的正确了,主宰着时代行进的状况。
除了政治上宣称的正确,还有一种“正确”的规则,也牢固地将人们束缚在某个圈子里。你生活的圈子不同,规矩也不同,你若不能有所突破,那么你的一切行为必须符合那个圈子,否则就是大逆不道,将受到诸多声讨,轻则被忽视,重则为本圈子不容。
我想,比既定“正确”理念观念的禁锢更危险的,是一种习惯。人在一种单调而贫乏的氛围里生活,并渐渐习惯了按这样既定的正确指引行动,不去批判,不去质疑,这种“正确”的观念也就成了你突不破的肖申克的墙壁。比如我曾经一种梦想着游历名山大川,做一个真正的行者,而现在,我做着不一样的工作,过着不一样的生活,并且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和生活,这种习惯越深,说明我们离当初的梦想就越远了。
最后,当你依赖那种习惯,无法自拔的时候,你便永远失去了救赎的法门。剧中的老布鲁斯,一直在肖申克监狱里生活,当他被假释出狱,从那种监狱的习惯中抽离出来,是的,他无所适从,在失去恢复习惯的可能之后,唯有死亡才得自由。与其说是一种体制化的结果,还不如说是一个人对习惯依赖的结果,习惯太深以至于无法再开启新的生活模式。
安迪和瑞德的救赎之路就不一样,他们没有深深陷溺在任何一种既定的格局之中,奔向海边,朝向无限的可能,顺着希望指引,彻底像一个自由人那样去行动,去开启另一种生活。即使那样的生活同样有枷锁,但至少,那是他们自主选择的,是他们所渴望的。
再后来观看这部影片的时候,觉得肖申克不是监狱,不是命中劫难,也不是所谓体制或习惯,而是一个人自己的内心。心灵的边界是有限的,却可以通向无限,一念觉悟,即是空灵的境遇,那时,俗世间就没有一物可以妨碍你。是的,救赎的唯一方法就是觉悟。
卢梭说,我们都生而自由,却无所不在枷锁之中。是的,我们生活的每一个场域,都有可能成为你的肖申克,重要的不是你应不应该在那里,而是你应当如何获得救赎。安迪用了二十年打通救赎之路,通向一个充满希望的地方,你呢,还有希望和勇气朝向远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