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健是中国最知名的摇滚歌手,他身上有很多标签,如果不唱歌,他会是个出色的词曲作家,他的歌词常让人叫绝;他还会是个出色的小号手,他曾司职交响乐团;他也许还能成为出色的电影人,他干过编、导和演,虽然还算不上成功。崔健是个时代的符号,不管你是否认可和作何解读,多少年后,无数歌手乐队如过眼云烟,但崔健的歌声还在。2022年4月,时隔七年,崔健发行了新专辑,此前几天,崔健举办首场线上演唱会,成为热门一时的网络盛会。
崔健,1961年8月2日出生于一个朝鲜族家庭,跟父亲一样成长为专业小号手,1981年加入北京交响乐团司职第三小号手,但上场机会很少。那时正值改革开放初期,对外交往渐多,国外流行乐也进入到国内,受此影响,崔健学弹吉他,开始创作歌曲,1984年与另外六位专业音乐人成立乐队——七合板,既出唱片也在引领潮流的餐馆中演出,其中就有刚在北京崇文门开张的著名的马克西姆西餐厅。1985年,或许是为了保住交响乐团的工作,崔健被迫解散七合板乐队。1987年,不务正业的崔健还是被北京交响乐团开除了,有意思的是,多年后双方却合作开了两场演唱会。
注:七合板发行的盒带封面
1984至1986年间,崔健相继发行《当代欧美流行爵士Disco—崔健独唱集》《梦中的倾诉》《新潮》等专辑,但这些歌曲还不是我们熟悉的崔健风格,而是翻唱台湾和欧美流行歌曲,走的是甜腻的流行风格。这时很洋气后来看上去很土的崔健其实一直深受西方流行音乐的影响,他后来的音乐就像是中国传统元素嫁接在西方音乐大树上结出的果实。
1986年对崔健和中国摇滚音乐界来说,都是有纪念意义的年份。在北京举行纪念国际和平年的音乐会上,崔健穿了一身农装走上舞台,演唱了他的新作《一无所有》,崔健从此红遍大江南北。三十年后,崔健还举办了“滚动三十”演唱会(点击了解更多),可见1986年对崔健的意义。
注:ADO乐队(张永光、艾迪、巴拉什、刘元)和崔健
崔健离开交响乐团后开始与组队两年的ADO乐队合作,乐队成员有两名外国使馆雇员,分别是匈牙利的贝司手巴拉什和马达加斯加的吉他手艾迪,崔健从他们那里接触到了雷鬼、布鲁斯和爵士乐,1989年发行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正是崔健与ADO乐队合作的成果,崔健认为这才是他的第一专辑。
下面分期回顾一下崔健发行的唱片,因为他的歌词挺有意思的,这里也一并附上。
1989年:《新长征路上的摇滚》
这张专辑有多个版本,目前流行的是京文1999年再版的版本,大陆以外发行的版本统一叫《一无所有》。
《新长征路上的摇滚》
听说过 没见过
两万五千里
有的说 没的做
怎知不容易
埋着头 向前走
寻找我自己
走过来 走过去
没有根据地
想什么 做什么
是步枪和小米
道理多 总是说
是大炮轰炸机
汗也流 泪也落
心中不服气
藏一藏 躲一躲
心说别着急
……
《花房姑娘》
这是崔健写给心上人的民谣歌曲,大概也是崔健最动人的慢歌,常常被人翻唱。
我独自走过你身旁
并没有话要对你讲
我不敢抬头看着你
噢 脸庞
你问我要去向何方
我指着大海的方向
你的惊奇像是给我
噢 赞扬
……
你带我走进你的花房
我无法逃脱花的迷香
我不知不觉忘记了
噢 方向
你说我世上最坚强
我说你世上最善良
我不知不觉已和花儿
噢 一样
……
你要我留在这地方
你要我和你们一样
我看着你默默地说
噢 不能这样
我想要回到老地方
我想要走在老路上
这时我才知离不开你
好吧 姑娘
我就要回到老地方
我就要走在老路上
我明知我已离不开你
好吧 姑娘
……
《从头再来》
我脚踏着大地 我头顶着太阳
我装作这世界唯我独在
我紧闭着双眼 我紧靠着墙
我装作这肩上已没有长脑袋
我不愿离开 我不愿存在
我不愿活得过分实实在在
我想要离开 我想要存在
我想要死去之后从头再来
那烟盒中的云彩 那酒杯中的大海
统统装进我空空的胸怀
我越来越会胡说 我越来越会沉默
我越来越会装作我什么都不明白
……
《一无所有》
这是首现象级的歌曲,1988 年,人民日报第七版头条刊出 《从〈一无所有〉说到摇滚乐—— 崔健的作品为什么受欢迎》 ,里面评价道:《一无所有》最强烈的魅力还不仅仅在于感伤的气氛、抑郁的呼唤,而在于我们从中领略到了人在艰难中的自信,在困惑中的觉醒,在走过坎坷不平的崎岖之路后对自我价值的重新认识。
我曾经问个不休
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我要给你我的追求
还有我的自由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噢 你何时跟我走
脚下这地在走
身边那水在流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为何你总笑个没够
为何我总要追求
难道在你面前我永远
是一无所有
……
1991年:《解决》
1991年2月崔健在中国内地发行第二张专辑《解决》,当时国内以磁带发行,2005年京文唱片才在国内再版发行CD。这张专辑同样也是深受西方流行音乐影响,里面有着放克、说唱、朋克等音乐元素。这次崔健与另一支北京的摇滚乐队合作,乐队成员也有个外国人(日本吉他手甘利匡辅)。
《解决》
眼前的问题很多无法解决
可总是没什么机会是更大的问题
我忽然碰见了你正看着我
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先把你解决
明天的问题很多可现在只是一个
我装作和你谈正经的可被你看破
你好像无谓地笑着还伸出了手
把我的虚伪和问题一起接受
我的表情多么严肃可想的是随便
我脑子里是乱七八糟可只需要简单
我以为我隐藏的心情没有人看见
可是你每个动作让我尴尬但是舒坦
虽然我脑子里的问题很多
可是多不过那看不见的无穷欢乐
虽然我和你之间没有感情
可我每次吻你都要表现我的狂热
昨天我还用冷眼看这个世界
可是今天瞪着眼却看不清你
噢 我的天 我的天 新的问题
就是我和这个世界一起要被你解决
《一块红布》
这是感动过作家王朔的歌曲,也是一直被政治解读的歌曲,但如果单纯把它当作一首爱情歌曲,也非常出色,可以把它当作是这张专辑的《花房姑娘》。
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
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
你问我看见了什么
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这个感觉真让我舒服
它让我忘掉我没地儿住
你问我还要去何方
我说要上你的路
看不见你也看不见路
我的手也被你攥住
你问我在想什么
我说我要你做主
我感觉你不是铁
却像铁一样的强和烈
我感觉你身上有血
因为你的手是热呼呼
……
我感觉这不是荒野
却看见这儿的土地已经干裂
我感觉我要喝点水
可你的嘴将我的嘴堵住
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
因为我的身体现在已经干枯
我要永远这样陪伴着你
因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
《投机分子》
突然来了一个机会
空空的没有目的
就像当初姑娘生了我们
我们没有说愿意
机会到底是什么一时还不太清楚
可行动已经是雷厉风行而且严肃
我们根本没有什么经验
我们也不喜欢过去
可是心里明白干下去
一定会有新的结果
不知生活真的需要手段
还是生活就应该苦干
反正事情已经重新开始
就不能够怕乱
我们有了机会
就要表现我们的欲望
我们有了机会
就要表现我们的力量
《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
我光着膀子 我迎着风雪
跑在那逃出医院的道路上
别拦着我 我也不要衣裳
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
给我点儿肉 给我点儿血
换掉我的志如钢和毅如铁
快让我哭 快让我笑
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
《南泥湾》
这首歌崔健在1986年就唱过,翻唱自四十年代的革命歌曲,因为翻唱革命歌曲,有段时间崔健还被封杀过。原曲可点击这里了解:《南泥湾》。
《最后一枪》
这首歌是电影《火烧岛》的片尾主题曲,电影是烂片,但歌是好歌,据说这是崔健爸爸最喜欢崔健的一首作品。白岩松曾经解读过:对于一个士兵来说,军人生涯最大的荣光,就是被战场上最后一颗子弹击中,然后自己倒下,战争结束,和平到来。这个版本有别于电影版本,更像是改编成的纯音乐,因为歌词只有一句:
一颗子弹击中我的胸膛
多少往事涌在心上
最后一枪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