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和一些朋友谈论起“元宇宙”的话题。
元宇宙指向一个更为逼真和更能让人沉浸的数字世界,在本质上就是一种更为深入的、对人与世界的数字化改造或创造。这不是只有元宇宙在做的事情,而是各行各业的各种“数字化”和“数字孪生”改造项目共同在做的事情。在个人领域当中,当QQ头像和QQ秀出现的时候,其实已经踏上了将“人”数字化的征程。
在过去的十几年中,我们都是互联网和手机的受益者,但似乎又同时是受害者。在人类的历史上,似乎从未有这么一个非人的存在让人类如此集体地上瘾, 以至于让我们对自己人生的控制权心甘情愿地拱手相让。因为它的确在某些方面比人做的更好更有效率。与此同时,我们也同样察觉到了它让人处于某种程度的失控状态,担心自己是否已经部分地迷失在了数字构建的虚拟世界中。正如每一位有未成年孩子的父母亲都曾经告诫自己孩子:不要玩手机、电脑,pad一样。
这种告诫,正是父母们为自己的孩子开出药方——远离电子产品,回到真实世界中!与此同时,商业和技术也为这种焦虑开出了另外的一种药方——很抱歉,我们现在还做得不够仿真,我们将努力做得更好更真,真到可以让我们忘却真实的地步。
元宇宙(以及其他的数字技术)想要更加在某种程度上去逼近和还原“真”。为什么要尽量“逼真”呢?因为更逼真了,才不会让人“出戏”,才能够更沉浸在虚拟空间中,所以可以说逼真是为了更好的虚拟。所以元宇宙以及其他的数字技术都有某种潜在野心就是制造一个“电子大同”的世界。
我们目前显然是刚好站在一个突飞猛进的转折点上,在过去的十年当中,我们亲眼目睹了互联网和手机对人类生活的巨大冲击和改变,所以其实我们似乎不会质疑这个“电子大同”的世界的是否会来到。我们不再质疑技术的能力,所以当我们跳过技术实现的可能性的时候,也是是我们应该去反思技术的边界以及其道德性时候:技术会把我们带到何方?这是道德的吗?如果我除了睡觉之外的长大多数时间都以某种身活跃在某一个或者多个线上社区的时候,我到底是谁?……麦克卢汉在半个世纪之前说媒介就是信息、媒介就是人的延伸,在元宇宙的时代中,我们可以理直气壮的宣称“媒介就是人”。
似乎技术的发展不可阻挡,所以这些问题如此真实地摆在我们的面前,而这些问题又如此得难以回答。那么在人类的历史叙事中,是否可以有类似的发展范式可以供我们参考呢?一位朋友,引用圣经《传道书》说“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诚然如此,这种“迷失的焦虑”和“真实与虚拟的纠缠”实际上并非首次出现。
人常以为伊甸园是个虚拟的梦幻之地,而实际上恐怕恰恰相反。人从伊甸园中离开上帝,才是进入了一个虚拟的地方。人离开自有永有上帝的上帝的面前,在丢掉了上帝的同时也迷失了自己,“迷失的焦虑”就已经在人群中蔓延。我不再用和上帝的关系来定义我,我只好用a的孩子,b的配偶,c的父母,从事d工作,拥有e栋房产……来定义我自己。这a的孩子,b的配偶,c的父母,从事d工作,e栋房产……,就成了我在这个世界中的非同质化代币(NFT)。
当人离开伊甸园太久了之后,我们已经活跃在这个“虚拟世界”中,年复一年乐此不疲地扮演着我们所以为的身份,久而久之,我们已经认定这就是真实!当一个称为“元宇宙”新世界到来的时候(实际上在它来之前,还有其他许多激动人心的承诺都曾经来试过了),向我们描绘了一个更加随心所欲的世界。在这个诱惑面前远离电子设备的告诫,显得如此的苍白。
也许我们不该用“碳基”或是“硅基”来衡量真实和虚拟。因为我们想要如此区分,是因为我们认定了“碳基”就是真实。可是你怎么知道呢?如果你非要混不吝地宣称说“我就是知道!”那么这意味着你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是一个“有信仰”的人了——一个碳基信仰者。在2199年的《the matrix》的世界中,大部分人同样可以混不吝地宣称——“数字即真理”。
所以,“真理是什么呢?”这个由本丢彼拉多抛出的问题,其实只是对耶稣掷地有声的宣告的一个回响,耶稣的宣告穿透古罗马,也穿透元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