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秋里穿行

在清秋里穿行

容儿

  立秋了,处暑了,白露了,秋分了。

  人老了,爱翻着日历数节气。

  秋来了!感叹时光的无情,也叹自己虚掷光阴。刚还是夏,一觉醒来就秋了。怎么能这样呢!

  出门,遇到了一场小雨。人说“一层秋雨一层凉”。虽是一层花针雨,却仍带来了一丝丝的清冷。看湖水,被风牵动出了波纹,一圈圈荡漾;柳丝扑闪着睡眼,看自己瘦了的影儿。水浅了,孩子们拿来小鱼网,开始网浅水中的鱼儿。

  绿悄悄地褪了,花儿还留着些残香。柏树上结了米一样的果,砖缝间的马齿苋却长疯了。

  石榴桃子皂荚压满了枝头。槐花几乎落尽,没顾上结槐米的花茎,被风吹落了,地上就多了枯梗。

  风,一层一层地凉;凉,一层一层地深。仍穿着夏裙的女孩瑟缩着跑进亭子里,躲着凉。

  白发老人匆匆离开了木凳。秋,就那么轻轻俏俏地跑来,还让风送来了飘摇的曲儿,勾起了佳人的过往。

  可不,冷清了。

  春的温柔缱绻,夏的繁华旖旎,成了过眼云烟。风雨走老了季节,季节催老了人生。

  就这样经历风雨,不知不觉已走到了人生的秋季。时光不会定格在童言无忌的过去,镜中呈现出一张像从旧箱中抽出的稠帕的脸,丝绸般的光泽被渐渐抽走。

  再不会执着于争名争利定目标了,也少了那股子冲劲儿闯劲儿要强劲儿。明白了与世无争,淡然无求。要沉稳,要藏,累累硕果要收藏,闷热烦躁要收敛。一切在沉静中敛气低眉。少了剑拔弩张,褪去浮世虚名,心顿时少了羁绊,阔了,可不就冷清了。

  萧瑟了。

  草木无情,有时凋零。谁也拗不过季节的更替。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水瘦山寒,塘下荷枯。故园菊开,北雁南归。

  于是,回家,拿出茶,烧水,冲泡。开水里看茶叶浮浮沉沉,看袅袅的热气氤氲,看茶水渐渐地变色,茶的清香也就弥散了开来。人生的秋不也像这茶一样吗?经历了浮沉,散发着清香。

  倚窗,听秋虫唧唧,听叶落嗒嗒。梧桐,叶落时再没有夏季的清脆,在这秋雨中,它落时多了缠绵与忧伤。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

  秋来了。

  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

  于是,灯下捧书,安静地再读“嗟乎!草木无情,有时飘零。思力之所不及,忧智之所不能;念谁为之戕贼,亦何恨乎秋声!”

  秋,犹如一曲低沉婉转嘈嘈切切错杂弹的琵琶曲。

  秋,亦如人生的转折点,经历过繁华旖旎后,定会转向低沉。

  秋,催人睿智,催人沉静。

  明知不可为的不为了,秋虽凉,不必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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