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天才谈另一个天才
——读《陀思妥耶夫斯》 纪德 著
文/Bird
题 记
没有上帝吗?
那么,那么。。。一切都许可了。
那我就有责任表明我的独立性。
——陀思妥耶夫斯基
(陀思妥耶夫斯基故居博物馆)
“没有上帝吗?
那么,那么。。。一切都许可了。
那我就有责任表明我的独立性。”-陀思妥耶夫斯基
如何表明他的独立性?这就产生了焦虑。
一切都许可了。许可什么?一个人有何能?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就读的军事工程学院)
写这本书的纪德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是无比崇敬的。他说:“除了尼采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外,在人与上帝的关系上,还没发现任何前人如此明确地道出人生的真谛。”
陀思妥耶夫斯基不擅长写自己。“一旦谈自己就困惑含混。以自己名义说话时是非常笨嘴拙舌的,与此相反,当他的思想通过他笔下的人物表达时,就娓娓动听了。”
纪德认为作品往往比回忆录、日记乃至自传更能揭示作者的内心隐秘,小说更接近作者的真实思想,更能表现作者相辅相成的心态。
陀思妥耶夫斯基通过小说人物来表达,甚至通过某个次要人物道出他弥足珍贵的真理。
从这一点也可看出陀氏作品不是从理论构思出发的,而是沉浸在实际里,产生于思想与实际的会合。
纪德说:“真正的艺术家在创作时对自己的意识总是半清醒半糊涂的。这样的艺术家不大清楚自己是谁,只通过其作品运用其作品才认识自己。”
(陀思妥耶夫斯基写《罪与罚》时租住的公寓楼)
除了陀氏的真诚,还有很突出的一点就是他的“双重性”:
“陀思妥耶夫斯基从思想到人格到行为都是自相矛盾的、前后不一的。时而分裂时而融合,时而单一时而多元。在如此复杂多变的情况下,要进行理论概述简直不可能。但他终于找到了小说这个形式,终于把自己的矛盾和易变分散到各种不同的人物身上,甚至每个人物身上都有他的存在,而且每个人往往都有双重人格。这种忘我的投入保护了他的自相矛盾。”
而波德莱尔在《私人日记》中写下过这样的话:“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同时具有两种诉求:一种向往上帝,一种向往撒旦。”
矛盾性双重性,衍生出复杂性。
“人的心灵是复杂多变的,多元无序的,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思想正是以对心灵丰富性的崇拜为基础而建立起来的。每个历史时期,人类总想用约定俗成的形象来掩盖真正的人性。而这些伟大的作家,从卢梭到尼采,从蒙田到陀思妥耶夫斯基,他们在不同的时代都致力于揭去这种面具,追本溯源,抓住了人的生成本质。在实践中磨练出独特的洞察力,为反对因循守旧反动一成不变,不怕魔鬼缠身,乐于心灵分裂乃至人格分裂。他们从不弃绝任何东西,在不断分裂中度过一生。”
(马林斯基医院)
雅克·里维埃尔说:“小说家在脑子里构思人物时,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手法,抑或一味使人物复杂化,抑或突出其结构的严密性;他要塑造的生灵,抑或可以任其扑朔迷离,抑或可以拨云见日,惟妙惟肖地向读者描绘,抑或藏之待时,伏兵待用,抑或不厌其详,和盘托出。不管怎样,陀思妥耶夫斯基最为关注人物的深度,有如深溪洞壑,精心策划峰回路转,使人感到深不可测。我们则相反,每每面对人物内心的复杂性,随着我们千方百计再现其复杂性,我们本能地把它巧作安排。必要时,我们助上一臂之力,抹去分枝岔节,把几个模糊的细部加以描绘,其意义最有利于构成一个心理统一体。总之,把通往深溪洞壑的路口统统堵死,这就是我们目前的倾向。”
这个世界上最最困难的是保持自我。正如纪德评价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个艺术家应当寻找个人的伦理观,不应接受外在于自我的东西,这样才能达到真诚,即忠实于自我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