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了,“瞎碰”

那是今年清明节后的4月12日,吃了晚饭,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我漫步在学校的道路上。

忽然,一种很熟悉的声音扑入我的耳中。像锯拉木头,又像蜜蜂的嗡嗡声。低头看,在冬青边,一个个小昆虫映入眼帘,有的趴在地上,爬着;有的仰在地上,张牙舞爪;有的飞上飞下……仔细看,冬青的枝叶间,一个一个,抖动着翅膀在飞,翅膀扑打在树叶上,刚才的声音就是它的翅膀扑打树叶发出的。它棕红色,小巧。这不是久违的“瞎碰”吗?

我赶紧蹲下身,逮了七八个,攥着。一个个“瞎碰”挣扎着,挥动着它们的手臂,手心被它挠的很痒,似乎还有点疼。这不是当年的感觉吗?这声音,这样子,我怎能忘记呢?

想到此,儿时的村庄,儿时的伙伴,那一幕幕美好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从那时到现在,大概有三十多年,或许,快有四十年了吧。小麦拔节时节,赶上天气暖和,就到它们出来的时候了。一般持续三五天,它们主要出没在小麦地边,时间在天将黑未黑时。

它们出来的时候,我们小孩子都高兴极了。大家一呼百应,有的领着弟弟妹妹,有的跟着哥哥姐姐。这里面,有的是院中兄弟姐妹,有的是邻居,大多是一个生产队里的。有十几个小朋友呢!每个人都拿着罐头瓶子,顺着村东的大道向麦地边进发。

道北是绿油油的麦田,无边无际,在春风的吹拂下,绿浪翻滚。道南是一条河流,绿草绿菜铺岸,河水清澈,涟漪层层。还没有靠近麦田,就听见了那像锯木或是蜜蜂叫的声音。“瞎碰”到处是,有的在麦苗上飞,有的在地上爬。有的猛地摔在地上,有的碰在脸上或身上,有的竟然飞到你的手里,自投罗网。这也许是叫它“瞎碰”的原因吧。落在地上的,一个挨一个。我们都蹲下,聚精会神地逮着。虽然它们是那么一个个小东西,但是把它们攥在手里,感觉它们的腿脚那么有力,挠得手心挺疼的。那些弟弟妹妹们,刚逮“瞎碰”,会被它们挠得大喊大叫的。我们赶紧帮助弟弟妹妹把“瞎碰”放到瓶子里。当伙伴们看到哪里“瞎碰”多时,就喊一声“这里好多啊”,我们就马上向那边跑去。我们逮啊逮啊,一直到看不清东西了,就回家了。这时,罐头瓶子也装满了。一路上,大家高高兴兴,有说有笑,互相看着对方的劳动成果,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到了家,母亲把水倒入罐头瓶子里把“瞎碰”透几遍,干净了,再撒上盐,腌起来。随后几天,我们再去逮,母亲再透干净了,腌起来。几天加起来,可以逮好多瓶呢!

“瞎碰”腌好了,就到了母亲大显身手的时候了。点着火,母亲先在大锅里倒上适量的油,油开后,把“瞎碰”倒入油里,母亲用戗锅刀不停地翻,以免炒糊了。因为“瞎碰”很小,所以一会就炒熟了。用勺子把熟了的“瞎碰”盛到碗里,晾一会,我们一家人就可以享受美味了!一家人围在一起,盛一大碗,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啊!吃啊!“瞎碰”嚼在嘴里,真酥!真香!

小时候,那几年,逮“瞎碰”、摸“爬叉”,是我,也是我的伙伴们,在那个物质生活比较贫穷年代的美好记忆。“爬叉”,我几乎每年都能吃到,可是 “瞎碰”已经远离我好多年了。

现在,当年的孩子们,都长大了,有时碰见了,我们总聊起小时候的美事,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可是,那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当时的十几个伙伴,也各奔东西了。有的出外谋生,有的远嫁他乡,其中有两个因病早已离开了人世,还有一个因意外去世。

想到这里,心中隐隐有些疼,于是我把手中的那些,让我手痒并有点疼的小东西放到草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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