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布莉卡文/林克于
彭斯，苏格兰最伟大的农民诗人，在他短暂的37年生命历程中，留下许多灿烂辉煌的诗篇，当然与之伴随的还有他与酒与女人的故事。
酒是个矛盾体。水中有火，火融于水。酒的效应也是矛盾的。它诱诗人奔向死亡，却又给诗人以梦幻般的生的快乐；它唤醒了诗人的爱，同时也唤醒了诗人的恨；它麻醉诗人，同时又制造了诗人的反抗；它为诗人解除各种各样的心灵羁绊——既制造敌意又缓和敌意。
矛盾使生活有诗。
诗的魅力是矛盾的魅力。
18世纪的苏格兰大地上，出现了一位浑身上下都散着泥土气息与草芳的诗人，他就是被誉为“苏格兰最伟大的农民诗人”的罗伯特•彭斯（1759——1796）。
彭斯腰揣酒瓶子，嘴边挂着歌，在各种矛盾的激烈对抗中度过了短暂的一生。一方面是尖锐的阶级矛盾——18世纪的苏格兰，地主贵族阶级、上升的资产阶级、工人阶级及农民阶级之间错综复杂的矛盾——18世纪初，英国通过合并法案呑并了苏格兰以后，苏格兰人民并沒有屈服，借1776年的美国独立革命以及1789年法国大革命之机，不断地展开各种形式的爱国主义运动。
这就是诗人彭斯诗歌创作的广阔背景。彭斯本身也交织着许多矛盾，为缓解这些矛盾他酗酒，然而酗酒并设达到缓解的目的，反而使这些矛盾更加矛盾。
翻开彭斯的历史，不难发现他短暂的一生中，痛苦多于欢乐，不幸甚于幸福，尤其是他的童年用苦难形容也不为过。他七岁那年，便接过背井离乡外出雇工的父亲留下的锄头，起早摸黑地下农田干活去了。繁重的劳动压弯了他的身躯，损害了他的健康——他患上了风湿心脏病。可幸的是，和病魔同时降临他身上的还有爱神与诗。15岁那年，小彭斯在一片飘满草香的田野上，听到了一位美丽的姑娘，在温柔地歌晿金黄的稻谷与灿烂的一星光。一种从未有过的酒神状态产生了，小彭斯觉得自己的心中有异物骚动，觉得自己也可以写出如此优美的歌。于是，他的爱情生涯和诗歌创作生涯同时开始了。
彭斯是多情的，因此他的爱很矛盾很矛盾——他的阿尼玛心象既会胡乱地朝四处投射，又会始终如一地投向一个对象。他曾经在一位教师家里学过数学，但住在隔壁的一位姑娘“迷人的束发带”挠乱了他的情思；他也曾在一所教堂里做过礼拜，但一位来自水乡的女郎带走了他的虔诚。他所在的那个教区中发生的玫瑰风波，总有一半是牵涉到他的。然而，当某一天，他养的那只心爱的小狗把一位名叫琪恩的姑娘缠住以后，他便始终如一地朝之唱岀深情的恋歌：
带露花里我看到她，
看到她相貌的甜美；
鸟鸣声中我听到她，
听到她歌声的清脆；
没有哪一朵美丽的花，
不在清清草地上盛开；
没有哪一只歌晿的鸟，
不叫我为她操起琴来。
彭斯的琴声太优美了，激动得琪恩姑娘为他生下了一对胞胎。彭斯拍着胸口说要与她结婚，可是姑娘生活得很无聊的父亲坚决地反对，说：“我宁愿让狗杂种做我的孙子，也不要一个无赖当我的女婿。”村民们举着拳头向彭斯咆哮，发誓非要把他投进监狱不可。年轻的诗人抵抗不住那么多愤怒的拳头，带着酒瓶子逃走了，逃到了很远很远地方去：
再见吧——我唯一的爱人，
我和你小别片刻；
我要回来的，亲爱的，
即使是万里相隔。
诗人没有失言，果然不久，他又回到了琪恩姑娘的身旁，回到了他的一双胞胎身边。他不仅带回了酒瓶子，而且还带回了诗集——这时他的第一本诗集出版了，他赢得了整个英国的掌声。载誉归来，琪恩的父亲和村民们也不再反对他们的事了。水到渠成，琪恩成了诗人家中“诚实的女人”。打那以后，彭斯虽然至终未改寻花问柳、到处采集异性芬芳的特点，但也始终如一地与妻子相依为命，一直到生命的白天完全消失。
从现有的资料看，彭斯的爱情生活充满矛盾，其他的生活方面也充满矛盾。他想用酒消愁却没想到会更愁，矛盾自然没有化解。但他始终不忘自己来自葱绿的田野，是一个散发着土膏露气的农民诗人；但他却总是穿戴得风流洁雅，喜欢显摆他那“打结的头发”，使人看上去像个花花公子。
彭斯一生干过许多工作——种过庄稼，做过乡村税务员，还把精力投入到缉私活动中……工作之余，他会把心灵中最美好的东西化而为诗，给人们以崇高的精神享受，但同时他也干着那些乞讨、借贷、偷窃等等难以见人的勾当。
……
酒精在燃烧，诗人的激情在燃烧。燃尽自己的时刻到了。1796年冬天，一个寒风呼啸的夜晚，他在一家小酒店里一边喝酒一边对朋友们说：“我要死了。”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但他不害怕死，他不能拒绝死的诱惑。
果不其然，彭斯在回家的路上，雪花扑打在他的脸上，觉得眼皮越来越厚重，麻木向周身扩散，仿佛听见往日那支歌唱金谷和星光的民谣自天际飘来，他仿佛嗅到了一阵阵玫瑰的芬芳自天际飘来……他在这雪地上躺了下来，永远地睡去了，睡去了……
作者简介：林克于，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重庆市南岸区作家协会副主席、重庆市自学成才奖获得者、“阅读悦读”签约作家。曾与人合著散文集《长江三人行》、报告文学集《缺陷者的鲜花》《巴渝画家传》《重庆当代画家传略》；个人出版纪实文学集 《跋涉—成功者的行程纪实之一》《奋进—成功者的行程纪实之二》和电子版散文集《旅途撷英》、中篇小说《中年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