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安·波特中短篇小说全集》读书笔记

其实生活充其量不过是一场战斗罢了,那些阳光下的罪恶啊……

为了不让我倒下,

为了让我在地上站稳双脚,

继续战斗,

请遗赠给我的心

带有你温柔的漂泊的酒与坚决的面包。

——聂鲁达

今年七月中旬阅读了李文俊老师翻译的威廉·福克纳《喧哗与骚动》,可惜没有买实体书,当时就没写评了。很喜欢李文俊老师翻译的书籍,这本书是三月份参加一个活动,好不容易才兑换来的,哎,可惜等了N久才收到……

读完本书中李文俊老师翻译的这篇《中午酒》,发现他的译笔一如既往的流畅易读。

二十世纪美国南方文艺复兴的代表作家凯瑟琳·安·波特,这篇写于1937年的短篇悬疑风格小说,素材取自20世纪美国南方的种植园生活乡村故事。它主要讲述了得克萨斯州的一个农场主汤普森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雇佣了一个逃亡的疯子瑞典人赫尔顿。九年后赫尔顿写信将850美元的支票寄给他那个生活在北达科他州的母亲,刚好被守株待兔的职业捕快哈奇按图索骥找上门来。当哈奇掏出手铐和刀子捅向赫尔顿时,汤普森情急之下拔出斧子将哈奇当场砍死。之后警长带人追捕赫尔顿,赫尔顿像只疯狗似的被人打死。汤普生以自卫之名,获得无罪释放,内心不得安宁,最后开枪自杀身亡……

凯瑟琳的这篇小说,文笔高度精练,语言朴实凝练,小说故事情节集中,人物性格鲜明突出,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也许这跟她慢工出细活也有关系,在她的写作生涯里,她一直拒绝匆忙写作或为钱写作。

这篇小说另外一个比较突出的特点是小说主要人物细腻、敏感的内心独白描写与细节描写,真实可感。

“她是想信任自己的丈夫的,可很多时候就是做不到。她也想相信明天,最迟是后天,生活会好起来的。生活充其量不过是一场战斗罢了。”

生完两个儿子,体弱多病的女主埃莉是当时典型的南方家庭主妇:性格孱弱、善良,富有同情心,对弱者充满关怀、理解、体贴、无私的爱。她恪守20世纪美国南方传统清教礼仪规范、传承南方传统习俗,比如传统的饭前祷告仪式。

埃莉对初来乍到的赫尔顿充满慈悲的人性关怀:

1,他刚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本来就不该要求他一开始就能把事情干好。她没有别的办法补偿自己心里对他的不公平的判断,只有去告诉他,他活儿干得这么漂亮,这么麻利,她真是高兴。

2,汤普照森太太知道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他们身上有各种各样的怪癖,她早就习以为常了。要紧的是弄明白赫尔顿先生的怪癖和别人的有什么不同,然后迁就这些怪癖,让他感到自由自在。

当她看到赫尔顿对她两个年幼的孩子们做出发疯的行为举止时,淳朴、胆小的她选择了隐忍,借助丈夫的威严劝告两个孩子远离赫尔顿,而不是选择去探究真实的原因……

农场主汤普森从头到尾最操心的是自己的尊严和名声。他是典型的旧南方传统男子,奉行男权、父权至上原则,因循守旧:“不管经济情况如何,汤普森先生永远也不能消除自己顽固的信念。”

他对赫尔顿苛刻的剥削和对黑人根深蒂固的歧视程度,与威廉·福克纳《喧哗与骚动》中的杰森有异曲同工之效。不过汤普森好在尚存一丝人情味和理性的情感,兢兢业业地经营农场的活计。

在沉默寡言的赫尔顿九年孜孜不倦地务工、帮助之下,农场的生意有了些许盈利平衡,可惜好景不长,随着哈奇的到来就转瞬即逝了。

“如今,汤普森先生躺在床上,心里明白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作者凯瑟琳曾经是一个为传统所规训,又不断试图背离传统的旧南方传统淑女与离经叛道、特立独行的传奇女子。

她将传统与现代的博弈融入这篇小说里汤普森与哈奇这两个角色里,写出了男子颓废、愤怒、飘离、无情的性格特点。在突出汤普森愚昧、落后、自私的性格弱点时,又彰显出他坚决果断、勇敢的精神和善良的道德本性;

而在哈奇这个照本宣科办事的捕快身上,我们又能看到他邪恶的那一面,狡黠地利用赫尔顿母亲思子心切的心情,又直接毁掉她的爱子之礼:“她交给我一件她亲手缝制的新衬衣,还有一块瑞典式的大糕饼,让我带给她儿子,可是我不知在路上什么地方弄丢了。其实这也没多大关系,他哪有心思来白欣赏这些礼物呢。”

“世界上有些事情,有些人,真能活活把人逼疯。在这样的世道里,居然没有更多的人变成疯子,这倒是一个奇迹。”

作者凯瑟琳以善恶是非观念和旧南方种植园的衰落与人性的失落,尤其是哈奇、赫尔顿、汤普森的惨烈死亡结局,揭示南方道德法规的破产。作者借此来彰显美国旧南方的宗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现代社会世俗道德的冲突,进而消解宗教与法律的神圣和权威,也许是这篇小说的主题与意义。

凯瑟琳的小说同样适用于心理与精神分析、结构主义、女性主义、生态批评等方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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