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白花花地倾泻在楼宇上,楼宇间流动着懒洋洋的霰气。把阳台上枯萎的花草拔掉,发黄的叶子也得掐断,再将花盆挪个位置,让高大的植株靠左,低矮的靠右,改天再把高大的植株摆在中间,低矮的挪到周边。调换花盆位置后的阳台变了模样,仿佛春天的郊外,今天看是一个样子,明天看又是另一幅场景。拿毛巾把花盆边沿细细地擦洗一遍,太阳的光泽让花盆瞬间灿烂了起来。折腾的过程中,时间悄无声息地流淌,流着流着就到了午饭时刻。
菜蔬一根一根地洗净了,再细细地切,配料和工序严格按照“小红书”的教程进行。这个夏天之前,一日三餐基本都在单位吃,离职后,这份福利没了,做饭便成了主业,这对我来说有点困难。因为主要是给儿子吃,所以得合他的口味,更重要的是需要不断学习新的菜品,方能调动儿子刁钻的胃口。做饭是件很有乐趣的事,得练刀工,拿捏火候,摸索“适量”到底是多少,一道工序出现问题,会让精心烹制的菜品口感或卖相大打折扣。
饭后照例是午休,多年来的这个习惯已形成了记忆,即使靠着墙也能睡着。我本来是个嗜睡的人,以前上班的时候,每到周末必要睡多半天方才解乏,现在不上班了,午休两三个小时是常有的事。我自嘲说这是报复性休息,是在还多年来缺的觉。
睡起,太阳依旧白花花地泼洒在窗外的楼宇上,耀眼的光芒到处都是。午休后的时间,看书是生活的常态。之前总是在闲暇之余看书,一本书多是断断续续看完的,比如余秋雨的《中国文化课》,易中天的《中华史》丛书,金一南的《苦难辉煌》。现在有的是时间,看书也就认真得多,读完《人类简史》,接着看《美国文化研究》……书是好东西,可以很好地消耗时间,往往到晚上六七点了,发觉还没做饭。晚饭后继续看书,有趣的地方就勾划出来,记录下一些非常好的句子,比如“一个民族如有故事,可以解决三个问号:因何而著名?因何而流传?因何而有用?”比如“身体是拿来用的,而不是一味地养。”
天黑了,推开窗户,如果没有凉风涌进来就继续看书,如果有风就下楼坐坐,看孩子们玩耍,看炸串的忙乎。看手机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这源于离职当天即删除了几乎所有前同事,退出了好多群,有关创文、防疫、党建、信访、工会、维稳等等的事不再和我有关,所以一下子清净了,似乎回到了地球上只有山川、河流、海洋、树木和鸟兽的日子,一切都是原始的、纯粹的,我把这称作“本来的样子”。
我在“本来的样子”里一天天静静地过,感觉自己是块不会感知温度的石头,或者浓阴下的一株绿草,浑然不觉间,把夏天捱到了尾声,也把自己捱到了从前。从前是什么?从前是本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