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他是苏辛有谓、雄文脍炙的豪放派词人,他是心怀天下、马上擒贼的宋帝忠臣,他是不适苟世、谪安一隅的父母官宦,他是良眷佳人左右、挚友儿女前后的俊美富贾……“尚书省”儒学雅生贾雁峰与你分享《美芹十论》、《辛弃疾传》和《稼轩词编年笺注》的读书心得。
——三郎
雄健豪放的词人,奋发激昂的斗士
——词后的辛弃疾
贾雁峰
很多人认识辛弃疾是从他的词人身份开始的,高中时也应该背诵过语文教材中他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见后文)。
辛弃疾与苏轼并称“苏辛”,继承、发展了宋词豪放一派,其词传世六百二十多首,题材广阔,善用典故,的确在当时的士大夫当中享有盛誉,连朱熹也称赞他“经纶事业,有股肱王室之心;游戏文章,亦脍炙士林之口。”然而文学,毕竟是疏解生命中某种情怀的工具,雄健豪放、壮怀激烈的歌词背后,是辛弃疾在历史的巨大漩涡中与现实和命运死磕的斗士精神。用今天职场的流行语言来说,辛弃疾是善于自我激励的“自燃型”的人。
1140年5月11日,辛弃疾出生在山东济南城郊四风闸,其时距金兵破开封,掳徽钦二宗北归的“靖康之耻”发生已14年。据《美芹十论》所述,辛弃疾祖父辛赞,“以族众拙于脱身”,被迫在金人占领之山东出任官职,但心怀大宋,恢复中原之志一日未忘。闲暇时,常带领辛弃疾“登高望远,指画山河,思投衅而起,以纾君父所不共戴天之愤。”祖父种下的心灵火种,也许就是辛弃疾一生“男儿到死心如铁”的不竭力量之源。
据邓广铭《辛弃疾传》记载,1161年,金主完颜亮迁都开封,以号称60万兵马,分四路南犯。山东等地的汉人对女真统治早已怨深、痛巨、怒盈。这一年,辛弃疾21岁,在济南以南组织了2000多人的一只队伍,不计较耿京农民出身,投靠其麾下,任掌书记,并向其建议与南宋政府联系,以便协同作战。1162年正月中旬,辛弃疾到建康,受到宋高宗赵构召见,高宗授耿京天平均节度使。辛弃疾回程中在海州知耿京被张安国杀,起义军被遣散、归降。辛弃疾与海州将王世隆集忠义士五十人于万人军中擒张安国,押回建康处决。
可以看出,辛弃疾是一个上马擒贼,下马作词的文武全才;然而,宋太祖未避免黄袍加身再次上演,立誓碑不杀文人,重文轻武造就了宋朝孱弱的气质(不懂历史,此处可能妄言了。);符离之败又使宋廷如惊弓之鸟,纳贡求和,偏安一隅。1165年,就是在这种低沉的氛围下,辛弃疾不论南宋政府如何对其不加重视,仍热切地献出个人智谋,对宋金对立形式、军事斗争的前途和具体策略、方法予以论述,作成《美芹十论》,这一年,辛弃疾25岁。从此策论可看出辛熟谙兵法,洞察明晰,文韬武略实不愧后来陆游等人将其与管仲、萧何、张良、诸葛等英雄人物相提并论。
然而,正如策论的文题,这一美芹的确不受帝王待见,不仅如此,辛弃疾南归后,由于符离之败、主和派、外戚专政,他一直未被委以军政要职,只是派作州郡长官或某一路的监司,且宋朝政府有避免官员久任的权术,主和派也不希望他在任上有长久作为,因此,辛弃疾在两次被弹劾赋闲外十多年的宦游生涯中,频繁轮岗。但辛弃疾并没有在这样的荒凉中觉得自己是个荒谬者,凡仕履所及之地,不论为时久暂,他在地方事业上总有一番建树(精彩内容就不展开了)。
金戈铁马,宦海沉浮46年,虽然始终没能得偿所愿,但一直到死,辛弃疾也没有放弃复国雪耻的信念,以下选三首词,供各位感知:
《汉宫春﹒立春日》
作于辛弃疾南归后第一个立春,22岁
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
无端风雨,未肯收尽余寒。
年是时燕子,料今宵梦到西园。
浑未办黄柑荐酒,更传青韭堆盘。
却笑东风从此,便熏梅染柳,更没些闲。
闲时又来镜里,转变朱颜。
清愁不断,问何人会解连环?
生怕见花开花落,朝来塞雁先还。
《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
作于1185年,辛弃疾被弹劾,在上饶闲居期间,45岁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作于1205年,辞世前2年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上面的歌词慰藉现实的伤痛,是辛词的标准版,但不要觉得死磕的人生就黯淡无光,了无生趣,苦大仇深。辛弃疾后来还是非常的富有的,拥有很多土地,在上饶(信州)、铅山都有房子,而且是别墅,有妻妾子女,可考的侍女就有什么整整、钱钱、田田、卿卿…..,还有9个儿子,没事享受一下天伦之乐,绝度是高富帅、人生赢家,不信,有词为证:
《清平乐﹒村居》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
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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