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门味长
舍人杜牧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成名了。他参加制策考试中第后,名震京城。他曾经与两三个同年进士到城南游玩,到了文公寺,看到一个禅师穿着褐衣独自坐在那里,杜牧就上前与他说话,那个禅师说的话都非常玄妙,超出寻常。禅师问杜牧的姓名,杜牧回答后,禅师又问:“你是做什么的?”杜牧的同伴就把杜牧中举的事情带着夸耀的语气告诉了禅师。禅师回头笑着说:“这些我都不知道。”杜牧感到很惊讶,于是写了一首诗:“家在城南杜曲傍,两枝仙桂一时芳。禅师都未知姓名,始觉空门意味长。”
(《本事诗》)
杜牧自认为他一举成名天下知了,却没想到名声并没有大到那个程度。国人信仰“立德,立功,立言”,这个“立”字,未尝没有求名的意味在里面。对于普通人,叔本华说得好:“他首先是以自身的样子为了自己而活。对于一个人来说,他的自身本性,不管其存在方式为何,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杜牧将禅师不知他的姓名归结为出家人的处世态度,这也是有道理的:出家人当然不用在乎名利了。这个故事,与法国作家蒙田举的一个例子很相似:西塞罗自认为名气非常大了,应该是国人皆知,但碰到的人却并不知道他。人,有时真的不必将自己看得过于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