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集《荒原》

一个诗人,一个“现代诗”诗人

T.S.艾略特是英国20世纪影响最大的诗人。他出生于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艾略特自称在宗教上是英国天主教徒, 政治上是保皇派, 文学上是古典主义者,被称为“但丁最年轻的继承者之一”。

最有影响力的两部作品,一是1922年发表的《荒原》,被称英美现代诗歌的里程碑,另一部则是晚期一点的诗歌《四首四重奏》。前一首有年轻人面对脱轨现实的牢骚感,后一首则是典型西方寻找宗教归属感的诗作。

单从“现代”两个字来看,艾略特是很符合的,从他诗歌中大量宗教、引用等必须通过注释才能窥得一二的这一处风格就可得知了。

从读诗经验来看,不看注释素读一遍得一个“字组合在一起如同天书”的结果,再看注释读一遍得一个“注释实多用原义还是引申义”的结论,第三次慢慢细读一遍得一个“读懂四分之一”的进度,最后再去看看解读文章与视频差可一二。

芜杂的象征,无秩序的“荒原”

(一)死亡、倒塌的信仰

诗中处处皆有死亡的阴影在经历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对于生的渴望已然变质。诡谲世界,它的阴影像幽灵一般,环绕人们心上的角落。

当孩子们问她“西比尔,你想要的什么?”她回答道,“我想死。”

虚幻的城市/在冬天早晨的棕色浓雾下/人群流过伦敦桥,那么多人,/我没有想到死神竟报销了那么多人。

在遥远的群山之上回响之后/他过去活着的现在已经死亡/我们过去活着的现在怀着一丝忍耐/正濒临死亡

死亡的并不仅是在战争中死去的,活着的,精神也已经死去。《死者的葬礼》中写人们“我看见簇拥的人群围成一个圆圈走。”其实也是一战后或者可以说现代人的生活映照。每个人从生到死是一条线,在生死之间处于虚空阶段,谓之生活。生活即是家庭、工作与一日三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倘若能在这三点缝隙间寻找一些诗意与美好,也许就摆脱了一段时间的“荒原状态”。

残忍、无法忘却

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从死去的土地里/培育出丁香,把记忆和欲望/混合在一起,用春雨/搅动迟钝的根蒂。/冬天总使我们感到温暖,把大地/覆盖在健忘的雪里

四月一句,是在很多场合被许多人拿来吟咏的一句。四月的残忍,残忍在那曾经繁荣的宗教与信仰被战争打得七零八落之后,却从中发展起贪婪、欲望、错乱的文明;亦残忍在人们试图遗忘,却偏要搅动他们迟钝的神经。

破碎、干裂

这里没有水只有岩石/岩石、无水和砂砾的路/路在山岭间盘旋而上

一堆破碎的形象,这里烈日暴晒,/死去的树不能给你庇护,蟋蟀不能使你宽慰,/而干燥的石头也不能给你一滴水的声音

诗人运用了一堆意象,组合之下,形成了现代的文明特征——倒塌、破碎、干涸。解读与概括都是干瘪的,只有在其中读诗,才能感受到诗意间断的流动。

(二)寻求美好与拯救

在荒漠般的精神原野中,诗人回忆起了从前的乐趣“在山里,在那儿你感到自由自在。/夜晚我多半是看书,到冬天就上南方去。”但这样的自由何其短暂,回忆完了也便消失不见。于是呼唤主的救赎,回归到宗教,“啊 主啊 请您把我救出来吧/啊  主啊  您救救我吧”。

坐到岸边去垂钓,想要拯救自己的国家,又前是河流,背后是“荒芜的平原”。他究竟能否完成赋予自己的使命呢?一切未可知。

而更多的人只是一个“小老头”——

空空的梭子

织着风。我没有魂,

通风的房子里一个老头子,

在多风的山丘下

寻找与前进

《四首四重奏》最后一首《小吉丁》,是在一个信奉英国国教的村社。诗人似乎把这个经历英国最黑暗时期的宗教村社当作精神的归宿地。在包括前三首诗歌在内的“四重奏”中,诗人反复陈说着对于老人们喋喋不休的生活经验的厌倦,认为这些都是过时而不能应用于当下。于是他提出了信仰即在此时此地。

此地,永恒的时刻交叉处/是英国,不是其他地方。从来不是而且永远不是。

凭借我们恳求的理由(即爱)/通过纯洁我们的动机/一切都会平安无事,而且/世间万物都会平安无事

过去的时间和将来的时间/可能发生过的和已经发生过的/指向一个目的,始终是旨在现在。

 

一首可爱的诗

在诗集收录的其他诗歌中,有一首写年轻男女失恋的小诗十分可爱。哀怨、离开和回顾,每一节都很有画面感。尤其是反复出现的“梳理,梳理着你秀发中的阳光。”谁会想到梳理阳光呢?诗人一写,台阶上的场景马上就出来了。

一位哭泣的年轻姑娘

〔英国〕 艾略特

姑娘,我该怎样称呼你呢……

 

站在台阶的最高一级上——

倚着一只花园中的瓮——

梳理,梳理着你头发中的阳光

将你的花束抱紧,痛苦地一惊

又将花束扔到地上,然后转过身

眼中是一掠而过的哀怨;

但是梳理,梳理着你头发中的阳光。

 

就这样我愿意让他离开,

就这样我愿意让她伫立,悲哀,

就这样他愿意远遁,

像灵魂离开那被撕碎和擦伤的躯体,

像大脑遗弃它曾使用过的身子。

我愿意找到

一条无可比拟地轻娴的途径,

一种你我两人都能理解的方式,

简单而无信,恰如握手和一笑。

 

她转过身去,但随着深秋的气候,

许多天,激发着我幻想,

许多天,许多小时;

她的头发披在臂上,她的臂上抱满鲜花。

我真诧异它们怎么会在一起!

我本应失去一个姿势和一个架子。

常常这些深思熟虑依然在

苦闷的午夜和中午的休息时使我感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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