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格非的《人面桃花》有感

人面知何处 桃花笑春风
——读格非的《人面桃花》有感
作者/魏海霞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唐朝诗人崔护的《题都城南庄》中的“人面桃花，物是人非”，看似简单却道尽了人生经历的酸甜苦辣，道出了万千人都似曾有过的共同生活体验。每次吟诵这首诗，都觉得心中感慨万千，最美的情感总会遭遇到时间无情的消磨，最终流成一条伤感的河。都护的情感追寻不在，都护的初心仍痴不悔，空余枝上桃花灼灼，为春风相伴依旧。当看到格非的《江南三部曲》之一的《人面桃花》，那份伤感竟然坠落到了历史的江河，划过道道桃花浅痕。
《人面桃花》是作家格非积十年心血完成的一部精致的长篇小说。从阅读角度说，《人面桃花》是一部让人舍不得一口气读完的小说。作者的功力直抵小说细部的每一个末梢。它既是格非蜕变和超越的一次个人记录，也是当代作家逼近经典的有效标志。

我用了两个晚上的时间看完这本书，只看得眼涩头昏也不愿放下，放在枕边还要翻翻，实在坚持不了，就闭上眼睛让睡意带走我的倔强和执拗，暂且在夜的梦中回味书中那一个个情景，就像主人公秀米曾做的梦一样。只不过秀米的梦都一一应验，而我只是梦而已。
秀米的父亲因为官场失意或其他原因发疯失踪，书中没有具体说明。瓦釜是秀米父亲视若珍宝，但在别人眼里却如草芥的东西，也许人们难以理解其父的荒诞无稽的行径，才没有真正认识到瓦釜的神奇。
秀米在二十岁时经历的一切正是她梦中所看到、经历的种种。当她的生命在那个冬天静静死去，所有因她而发生的事情随着她的离去成为过往。书中涉及到辛亥革命、袁世凯称帝等历史事件，不乏腥风血雨，不乏愚昧无知，不乏落井下石，不乏明哲保身，任何一个人在生命面前都变得脆弱，失去自我。一个人开始的雄心壮志随着个人利益冲突变得毫无价值，变得一文不值。只是那瓦釜依旧发出琅佩相击之声，清丽无比，沁人心扉，像一片羽毛，被风轻轻托起，越过山峦、溪水、江河，飘向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所有的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瓦釜也好，金蝉也罢，虽在书中如线一般串联若干故事，但若慢慢思来，倒觉得平凡的外貌才能生存的久些，反而惹眼的没有多少好结果。就好比那金蝉，一直是辛亥革命运动中的某个标志，就因为它的璀璨耀眼才引人注目，才落得只只埋入黄土野冢。“薄薄的蝉翼张开着，仿佛是天地间风露精华所钟，宛然活物，说不定会忽然发出叫声，或者鼓翼振翅而去。”就是这样的小物件，竟然让那么多生命为之消失。不由的让人感慨，金玉有价，最能掂量出情感的值与不值。
未谙梦里风吹灯，可忍醒时雨打窗。梦醒！金蝉还在，瓦釜还在，秀米去了，从此不负醒来。你听，那如草芥般的瓦釜依旧发出当当的金石之声，有若峻谷古寺的钟磬之音，一圈一圈，像水面的涟漪，慢慢地漾开去，经久不息；像山风入林，花树摇曳，青竹喧鸣，流水不息。恍惚间竟然百虑皆忘，不知今夕何年。就如崔护诗中所言: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