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读库2006》有感

本辑《读库》一共包含了七篇文章,分别是:《纸质书何以延续至今》《刘震云和他的延津世界》《日常有戏》《战火边的童年》《网贷深渊》《非欧几何平话》以及《正确的“天足”与“天乳”》。

前段时间,摄影家刘宇先生记录武汉封城期间医护人员故事的图文集,我读了两遍。当然,这更多是因为图文背后的故事和体现精神。就像我曾经说过的,除了专业方面的书,能让我反复阅读的不多,读库同样不例外,除了偶尔某一辑中的个别文章之外,其实从头至尾读两遍的好像没有,而这一辑的读库有多篇文章我读了两遍。其实这篇读后例行写的文字,我本想写的更长,但就像曾说过的,我一直希望写的文字中除了学习笔记外,不超过5千字,于是就这样意犹未尽的打住了。

本辑读库的第一篇文章叫《纸质书何以延续至今》,是从科学的角度讨论“电子书VS实体书”的话题。其实这个话题我曾收集过一些资料,也计划着从科学的角度写写的,但在写完大纲后就搁置了。

本文作者写的“幕后”中提到的“法国科学家称电子产品降低智商”的话题,我也曾读相关的资料。心理学上有个弗林效应,就是智商测试的结果显示每一代人都比上一代人的智商高几分;而进入新千年以来在欧洲多个发达国家出现的新情况是,新一代人的智商测试分数比上一代人低了。据此,那位法国神经科学家认为,电子产品的过度使用导致了智商降低。当然,正如作者所言,这样的相关性是否科学仍有待商榷。

德国作家布克哈德·施皮南在《书情书》中讲述了爱书之人对于纸质书的迷恋。他开篇明言,自己“不想挖空心思去搜罗各种新鲜的理由为纸质书辩护”,而事实上,在神经科学与心理学领域,业已存在大量研究证实了纸质书的种种优点,只是这些并不新鲜的科学结论并未充分面向大众传播。作者在本文中根据最新的科学研究成果,从神经科学与心理学机制等方面,对纸质书与电子书的差异及优劣进行了比较。

其实我既不排斥电子书的便利性,也喜欢读纸质书的感觉,所以,文中提到的有些观点还是感同身受的。

比如,文中提到的阅读电子书(以及日常浏览电子文章)读的太快的问题。其实我上中学时,蹭同学付费从书摊借阅的武侠小说来读时养成的习惯,读纸质书的速度同样比较快,但正好文中所言,对于电子文本的阅读,慢慢的习惯了几分钟就扫读完一篇几千字的长文,几万字甚至十几万字的电子书也足以在几个小时内读完。上周六读完的远宁著的推理小说《八声甘州》,16.5万字也就是在几个小时内读完的,而且因为是推理小说,加之情节尚可,过程中没有跳跃着读。

正如文中所分析的,问题在于,我们的大脑还停留在数千年与纸质书相伴的阅读习惯里,不可能短期进化并适应新的阅读习惯,于是在这样快速阅读的过程中,并没有真的记住什么信息,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用眼睛过了一遍”,大脑中难以对文本进行深度加工。更不消说,在这样如猪八戒吃人参果的囫囵吞枣中,无从体会文字的韵律之美。

在自传《追寻记忆的痕迹》中,2000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埃里克·坎德尔回顾了自己在神经科学领域几十年的研究,其最重要的发现是:长时记忆的形成,需要外部信息的重复刺激让神经元生长出新的突触终端,终端则通过局部蛋白质的合成来维持生长,我们的记忆就存放在这里。那些匆匆一瞥的文本信息,好比你打电话时临时记下的一个电话号码,待电话打完,号码也就忘记了,无法进入我们的长时记忆。

其实我一直以来的记忆力都十分让人“着急”,不要说见过几面的人再见时常常毫无印象,就是稍早前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也很快就忘记了。但刚刚参加过工作时,曾通过反复抄写硬生生背下的在电厂工作的操作规程,在改行十多年后,说起相关的问题居然仍有印象,且记的大致不差。当然这也许和当时硬背下后,在工作中常常用到就相对透彻理解了有关。

其实快速阅读的危害,著名导演伍迪·艾伦曾在他的单口喜剧中对此做过辛辣的讽刺:“我参加了一个速读班,学习从每一页的中间区域径直往下读,于是我能在二十分钟读完《战争与和平》,我只记得这本书和俄国有关。”当然,对快速阅读的危害可能是我们过虑了,速读一本书,只记得和俄国有关不同样是收获吗!至少相比不曾读书要好些呢。

这是从电子阅读的结果来分析的,其实从感官上来说,纸质书同样有着不可替代的优势。


对于一本纸质书,可以把它卷成不同的样子拿在手里,随时调整形状,还可以灵活运用手指,“瞻前顾后”地同时挑出多个页面的不同文段进行对比,拿起笔更是可以随心所欲地画各种符号、做各种批注;而对于一本电子书,它的灵活度非常有限,终究只能是两只手在一个固定平面上进行操作,缚了酣畅淋漓的阅读体验,丧失了那种把握全局的控制感。这些因素进一步阻碍我们对于文本内容的有效吸收,以至于日后更难回忆起书中细节。

关于“电子书VS实体书”的讨论,另一个维度是在讨论“碎片化阅读VS严肃阅读”。

很多时候,电子书与碎片化阅读是划等号的,一般就是在智能手机或平板电脑上的阅读。这种阅读经常在乘车、排队、小憩、等人之类的情况下进行,利用的是小段时间碎片。当然,事情总是相对的,我们同样也可以在智能手机或平板电脑上读严肃的有思想深度的电子书。

对于成年人来说,这样碎片化的浅阅读即便什么都记不住,或许也无伤大雅,反正是作为打发时间的一种消遣。然而更残酷的事实是,这样的阅读方式正在损害青少年的阅读理解能力,由于留给相对慢速、耗时的深度阅读的时候和注意力越来越少,使得青少年的逻辑推理和批判性思维,甚至共情能力(比如识别他人的情绪)方面,都受到了负面影响。

由此反而观之,成年人同样是受害者。思维能力的下降让人们更容易相信谣言,更倾向于通过一个标题和几句高亮的话就对一件事做出草率的判断。更何况,如今的青少年就是未来的成年人,由于过度依赖电子阅读而消弱大脑的可塑性水平,待其长大成人之后,负面影响更甚至。

当然,虽然说了这么多电子书阅读的不足,但我对纸质书也没那么执着,一直以来都不排斥电子书,有时反而比较喜欢电子书便捷。从我个人的阅读习惯来说,小说之类的书,如果有电子书还是尽量阅读电子书;除此之外的书,如果有电子书,我会先试读部分章节的电子书,书的内容如果吸引我,可能的情况下还是会淘回来纸质书阅读的。

2017年9月13日,2017年11月4日至6日,纪录片《文学的故乡》摄制组分别在纽约、河南省延津县西老庄村和塔铺中学,与刘震云进行现场访谈。导演张同道跟作家聊故乡,聊文学,共同梳理作家的写作脉络。
读过很多刘震云的小说,可能除了那本二百多万字的《故乡面和花朵》之外都读过,小说改编的电影我也大多看过,大多都很喜欢。

据网络上的介绍,这一篇访谈原本是张同道为拍摄纪录片《文学的故乡》所做的采访。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纪录片推迟了两年直到去年才得以播出,在刘震云那一集里只用到了很少的采访素材。这一篇访谈还原了这次颇具思想深度访谈的原貌。

采访中刘震云还有一段话说得特别好,单独摘录于此:

饿死人的年景怎么能吃饱呢?当时在村里,“共产风”到了疯狂的地步,全村人只有一口锅,外祖母是做大锅饭的炊事员。她说全村一百多口人就是喝糊糊,这锅里下多少面呢?一百多口人,八斤。八斤除以一百多人,每个人得到的食物的热量能有多少呢?所以当时村里饿死了不少人。好多人就等着什么?吃完饭之后不是要刷锅嘛,就等着喝那刷锅水。食物匮乏的程度,和1942年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经常会有人问我一个问题,你写了《温故一九四二》,什么时候写“温故一九六〇”?当然这个问题不但中国人会问,现在我的书有二十多种文字,我到世界各地去,他们也会问同样的问题。我说“温故一九六〇”其实在我心里早已经写出来了。

“温故一九六〇”和《温故一九四二》并不只是说明1960年和1942年,其根也许深深地扎在了秦朝。我有时候特别不理解,从秦朝开始——当然秦朝之前还有殷朝,这些统治者,他们的食物是最充足的,他们接受的教育是最良好的,吃的好,教育也好,证明他们有接受世界各种知识的条件,为什么当他们成为统治者的时候,智商那么低?

距我们村庄不太远是殷朝的首都,叫朝歌。有时候我去殷墟,站在那个地方,那“温故朝歌”行不行?“温故朝歌”和“温故一九四二”“温故一九六〇”,是血肉相连的至亲。

我为什么说这一段话说得特别好呢?
其实这段话是有着“弦外之音”的,简单来说背后有着深层次的认知,反映了中国人根深蒂固的思维方式。说起来,如果若干年后我们写“温故二〇二〇”,表面上的东西可能不一样,但同样是一脉相承的。

◆ ◆ ◆ ◆ ◆

康泰森是一名摄影记者,从八十年代开始就喜欢到街头巷尾拍照,混迹在人群中,低调、不张扬、静心观察、迅捷出手,获取心仪的瞬间。他认为,纪实摄影作品就是随着年代的久远而越看越有味,他想拍出老百姓的精气神儿,尽量把小事拍得风趣、幽默并有些内涵。
《日常有戏》里选登了康泰森从2009年到2018年十年间拍摄的三十余张生活小品,展现他眼中有趣又具有当代特征元素和符号的生活场景。从某种角度来说,与刘震云的访谈形成互文。期待这些照片能够结集出版。

◆ ◆ ◆ ◆ ◆

《战火边的童年》回忆了抗美援朝这一大时代背景下的童年往事。
邹来权老人是辽宁丹东人,七十年前自己六七岁时,正值抗美援朝期间,作者在大后方生活。本文记录作者钻防空壕躲飞机、帮志愿军缝改衣服、搞卫生大扫除、吃饭上学唱儿歌写慰问信等等这些琐碎却又温暖无比的生活琐事。

◆ ◆ ◆ ◆ ◆

田宏科和我印象中的网贷受害者形象不太一样。其实有段时间我也好奇网贷是如何引人入局的,考虑到小孩去年高考后开始独自一个人在外面读大学,我也曾担心小孩被骗的。当然小孩一直还算稳重,加之现在国家对网贷的管控越来越严格,其实到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写这篇《网贷深渊》时,作者正是在救赎自己:不仅是所得稿费金钱上的自救,更是作者在尝试了许多种挣钱还贷的路子无果之后发现自己所擅长的就是“非虚构类故事的创作”——这篇文章也证明了他的才能。由此观之,该文写作颇有些“元叙述”的意味。

◆ ◆ ◆ ◆ ◆

爱因斯坦广义相对论场方程完全基于思想实验,是物理学最有魅力的方程之一,在其发表一百年后,美国激光干涉引力波天文台终于第一次探测到引力波。
当年爱因斯坦曾困惑于宇宙空间和引力场模型缺乏合适的数学语言,后来发现问题几乎六十年前就已被德国数学家黎曼建立的非欧几何所解决。

贾辉军数学“平话”系列的最新一篇《非欧几何平话》,从欧几里得《几何原本》里的第五公式入手,讲述经由一代代数学家的不懈努力,把从欧氏几何向非欧几何演进的数学史娓娓道来。

◆ ◆ ◆ ◆ ◆

《正确的“天足”与“天乳”》是收藏家王宇清借由自己收藏的清末民初月份牌广告画,对民国初期兴起的“劝禁缠足”(天足)和“禁革束胸”(天乳)风潮的另类解读,月份牌画这一常见物品,却体现又迎合了时代的思潮。
其实我曾读过介绍“天乳”运动的文章,这看似小事,却反映了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

赞(0)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帕布莉卡 » 读《读库2006》有感
分享到: 更多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