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的行板
——也谈玛丽雅姆之死
邓雪梅
《灿烂千阳》,一场悲伤至极的人间惨剧却有着如此温暖明媚的名字,让人在罪恶绝望的深渊中生出无尽的希望。写下这行文字的时候,正在单曲循环柴可夫斯基的《如歌的行板》。淳朴优美而又婉转凄恻的乐曲与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交织,忽而庆幸生于斯世。《如歌的行板》在世人眼中就是柴科夫斯基的代名词,加了弱音器的音色朦胧暗淡,委婉忧郁,仿佛在沉思,在祈求,悲伤而不安。大提琴发出沉重的脚步声和不断的喘息声,它好像有说不完的哀痛,又好像在四面楚歌中寻求解脱。当年托尔斯泰第一次听到它时,感动得流下了眼泪,说:“我已接触到苦难人民的灵魂的深处。”《灿烂千阳》这部小说读完,你也会感觉触摸到了苦难人民的灵魂深处。
玛丽雅姆为了活着逆来顺受,饱受摧残,不知熬过了多少生不如死的日日夜夜,为了活下去,她什么都能隐忍,殴打欺辱,俯首为奴,只为活着,苟延残喘地活着,毫无尊严地活着,可是就这样小心翼翼贪生怕死的玛丽雅姆为了莱拉,也能奋而拿起武器拼死反抗,其反作用力就是将已深陷泥沼的玛丽雅姆推向更底层,坠入深渊。没有人会想到她竟然为了莱拉能活下去而将自己置于死地。这是怎样绝望痛苦而又善良伟大的灵魂啊。
玛丽雅姆和莱拉,最底层的民众,最苦难的生活,最卑微的交往,但是她们之间的友谊犹如灿烂千阳,照亮人世间。当年托尔斯泰与柴科夫斯基惺惺相惜,柴可夫斯基为托尔斯泰坐在他身旁听《如歌的行板》时,泪珠挂满两颊而感到幸福和自豪,托尔斯泰为柴可夫斯基在行板中触摸到苦难灵魂而赞叹不已引为知己。玛丽雅姆和莱拉一起最多就是喝茶吃甜饼,与那些阳春白雪无法同日而语。但就是这样平常而微小的举动,让阳光照进了彼此生命的裂缝。也许面对磨难,有些人看似在柔弱地承受,其实又何尝不是在磨难中顺势而为,承迎而上?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明白了,如果莱拉当时不能在苦难中卑微地坚持活下来,就永远无法与尚在人世的塔里克重逢了。莱拉用一份真心治愈了玛丽雅姆苦难的过去,玛丽雅姆倾其所有给了莱拉一个自由的未来。这样的她们是有一种只有太阳可以形容的灿烂。她们之间的情谊似这如歌的行板,触动人性最深层的共鸣。
读到玛丽雅姆自首服刑的时候我坐在出差回来的高铁上,她为了制止莱拉被伤害,过失致拉希德死亡,杀了一个恶魔挽救一个甚至多个生命,这在当今中国刑法领域,属于明显的正当防卫,是不需要承担过重的刑事责任的。但是在歧视妇女、妇女没有平等地位的阿富汗,等待她的不会是公正的审判,更不会有公正的裁决。读书时我还心存侥幸,以为作者会给玛丽雅姆一个奇迹。但是他没有。当时只觉得幻灭的悲伤,如今理解了作者这样的安排,才符合当时的社会背景,才更有启示和警示作用,才是一部文学作品的意义所在。为玛丽雅姆痛惜的同时,深深地感慨如今在中国,我们女子也可以出来工作学习,与男子平权平等同样自由。没有比较就永远不知道自己平常拥有的竟是他人求而不得的。感叹伟大的国家、和谐的社会、安宁的生活,感受着如歌的日子里温煦的时光,感恩活着的每一刻。
作者简介:
邓雪梅 民革党员,专职律师,哈尔滨仲裁委员会仲裁员,哈尔滨市阿城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协会会员。喜欢摄影、旅行 和干净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