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张爱玲

宋松梅

阿城作协女子读书会三月份读书选择了《张爱玲传》。之所以推荐读张爱玲,是因为喜欢。“喜欢她年少时的孤芳自赏,喜欢她遭遇爱情后的痴心不悔,亦喜欢她人生迟暮的离群索居。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在风起云涌的上海滩,不费吹灰之力,便舞尽了明月的光芒。浮沉几度,回首曾经沧海,她最终选择华丽转身,远去天涯。清绝如她,冷傲如她,从不轻易爱上一个人,亦不轻易辜负一个人。”

之所以没给出具体作者,是觉得我们期待了解的是旷世才女张爱玲传奇的一生及她辉煌的艺术造诣,至于《传记》的作者及版本已经不重要。况且,由于张爱玲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和影响,“张学”的研究者很多,写传记的人也很多,所以,只好每个人按自己所好去选自己喜欢的版本。为了更深入的走近作家的精神世界,选择推荐阅读她的成名作和经典的代表作品《倾城之恋》、《沉香屑.第一炉香》、《金锁记》、《小团圆》等。今天,让我们走近张爱玲那传奇的世界,感受她永恒的人生悲喜剧,重温她作品的艺术魅力。如何评价张爱玲?我想着重从两个方面来谈张爱玲。

一、怎样评价张爱玲的文学史地位?

文学评论家黄子平说,张爱玲是一个“五四”主流文学史无法安放的作家。中国现代文学史有一个基本次序,首先是“鲁讯、郭沫若、茅盾、巴金、老舍、曹禺”, 后来再加上沈从文、钱钟书等,唯有张爱玲不知道该怎么放。然而,在台湾、香港、海外中国文学史中,张爱玲的影响和地位其实是和鲁迅相提并论的。张爱玲的文字是对“五四”新文学的挑战,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张爱玲似乎是一个异端,纵观她的文学作品,她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和影响是举足轻重的。

可以从三个方面简单概括。

1.张爱玲是一个用传统小说手法写作的作家。“五四”文学的主流是反叛或更新中国传统的。

张爱玲的特别之处在于:她比较向往过去,用传统小说如《红楼梦》的笔法,写小市民生活。她不会像巴金那样写:“咬着牙齿狠狠地说——”张爱玲会这样写:“觉慧道——-梅姐笑着道”。她不会加上新文艺腔,用新白话。张爱玲用的更像是旧白话。

所写的归入鸳鸯蝴蝶派,但又不是鸳鸯蝴蝶派的小说。作品要迎合读者的心理,办法不外两条:说人家所要说的,说人家所要听的。说人家所要说的就是替群众说话,就是“五四”主流,革命加启蒙。说人家所要听的就是鸳鸯蝴蝶派,读者喜欢什么就写什么。而张爱玲的小说一方面对革命保持距离,另一方面也不讨好读者。

总之,张爱玲用传统小说的部分手法,写貌似鸳鸯蝴蝶的情欲故事,却能写出现代主义的悲凉颓废。她有一句话:“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却长满虱子。”这是她十九岁时写的,后来成为她一生的创作标题,她的整个作品底色就是华美的悲凉。就好像鲁迅《狂人日记》是整个中国文学的总标题一样。

2.张爱玲以俗文学的方式写纯文学。

“五四”时期,文学倾向鲜明。鸳鸯蝴蝶派就是俗文学;巴金和老舍的作品都是严肃文学,忧国忧民。而张爱玲的第一篇小说《沉香屑——第一炉香》给《紫罗兰》 主编周瘦鹃,她一点都不忌讳通俗文学,后来她把作品都授权给皇冠出版。张爱玲的书出版,封面很华丽,好像是言情小说和流行文学,很多书城,把张爱玲和张小娴放在一起,张抗抗和王安忆放在另一边。张爱玲毫不忌讳俗文学书店、包装、宣传甚至貌似通俗文学的名义出版。另一方面, 她的作品又进入了纯文学甚至学术研究领域的大雅之堂。国内大学现代文学论文写张爱玲的甚至超过了鲁迅。张爱玲是能够雅俗共赏的作家。

3.张爱玲的作品是批判女人的女性主义。

女性主义的核心观点是提高女性地位,觉得是男人歪曲了女性。而张爱玲的作品很多都是批判女性的,如《倾城之恋》里,范柳原和白流苏的爱情战争,在某种意义上,女人就是把婚姻看做是长期饭票。张爱玲是女性主义作家,但又批判女人。

“五四”爱情小说有太多的启蒙内容,教人、救人,男主角对女主角是革命反叛式的说教,讲民主自由,个性解放—–并不知道女主角曲折压抑的内心世界,其实在想更实际的饭票。简言之,张爱玲在传统文学手法、文学形式、表达主题这三个方面,对忧国忧民,启蒙批判的“五四”新文学构成了某种反叛和挑战。

张爱玲在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和影响,重要因素是美国华裔学者夏志清对张爱玲文学地位最重要的断语。断语有三:张爱玲是“今日中国最优秀最重要的作家”;《金锁记》是“中国从古以来最伟大的中篇小说”;《秧歌》在中国小说史上是“不朽之作”。这些断语下于1957年、1961年。振聋发聩的见解,改变了张爱玲作品的命运,改变了现代文学史的作家构成,改变了文学史研究的方向。

夏志清把张爱玲和沈从文、林语堂等人相提并论,让张爱玲这位民国才女走进了我们的视线,《中国现代小说史》用了26页论鲁迅,却花了42页论张爱玲,这也是后来人们谈及张爱玲时一段佳话。

关于张爱玲“伟大与否”的话题争议始终不断。在张爱玲去世之前,有人说过中国最有资格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只有两个人,一是沈从文,一是张爱玲。在外国人编写的《中国现代文学史》中,张爱玲所占的篇幅远远超过鲁迅,可见张爱玲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了。张爱玲成为中国文坛的不朽传奇,在两岸三地,张爱玲被奉为现代文学女神,她和被誉为新文学之父鲁迅比肩,在台湾被誉为现代文学之母,祖师奶奶,给予极高的荣誉。在香港被誉为文坛上的神话人物。直到今天,涌现出许多“张迷”,2020年是张爱玲诞辰100周年,海岸三地举行各种纪念活动,来纪念这位不朽的奇才。可见张爱玲对后世人们的影响力。

  二、几位作家是如何评价张爱玲的?

作家阿城曾在文章中这样写道:“一九八四年底,我在《收获》杂志见到张爱玲,读完纳闷了好几天,心想这张爱玲不知是躲在哪个里弄工厂的高手,偶然投的一篇如此惊人。”

作家苏童将张爱玲的一部作品选入“影响我的十部短篇小说”,称张的作品是“标准中国造的东西,比诗歌随意,比白话严谨,在靠近小说的过程成为了小说”,苏童说‘我读张爱玲的作品,就像听我喜欢的音乐一样,张爱玲的作品不是古典音乐,也不是交响乐,而是民谣流派,可以不断流传下去的?”

作家叶兆言认为,张爱玲的作品让寝室的夜晚不再孤单。“大多数读者恐怕都和我们一样,或是觉得张爱玲应该一心一意写小说。”

贾平凹把张爱玲称作“会说是非的女狐子”,看了她的散文,叫好不迭,又去找她的小说,在香港访问期间单挑张爱玲的书买。“当看到《倾城之恋》《金锁记》《沉香屑》那一系列,中她的毒已深。明明知道读她只乱我心,但偏要读。”贾平凹坦诚自己对张爱玲作品的迷恋。

归根结底,张爱玲是作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一位杰出作家,而不是作为一个怪人、异人而存在的。也许她将不仅仅属于现代文学史。遥想几十年、几百年后,她会像她欣赏的李清照一样,在整个中国文学史上占据一个不可替代的位置,相信张爱玲的永恒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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