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布莉卡原创 李小八 书影光年
近日读了德国作家、诺贝尔奖得主赫尔曼·黑塞的小说《悉达多》，书中的故事并不复杂，但诗一般的文笔，出色的心理描写，浸透着深刻的哲思，让人读罢仍久久沉浸在悉达多对人生和万物的思考之中。
悉达多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婆罗门家庭，含着金钥匙出生，无需努力就获得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身份地位和财富。他受世人艳羡，也拥有父母的爱。他原本可以就此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终此一生。
但青年时代的悉达多也有着与普通青年相似的情绪：对人生的迷惘，对自我价值的思考。
他决定离家苦修，他的朋友乔文达也一路追随他。二人听佛陀乔达摩宣法，深感法义的博大精深，乔文达决定皈依，而悉达多虽也认同佛陀的法义，但却觉得知识可以分享，智慧却无法言传，在那明晰而可敬的法义中唯独缺少佛陀之所以成为佛陀的历程。
悉达多告别了朋友和佛陀，决定要继续自己的求道之路，去追寻自己的目标，或者幻灭。
悉达多来到了一个城中，在这里他经历了人生之中最为奢靡的一段生活。他惊艳于名妓迦摩罗的美丽，与之亲吻与之欢爱，他认识了商人迦摩施瓦，与之一起经商赚钱。
开始的时候，悉达多如旁观者般经历着这一切，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指引他生活的一直是思考、等待和斋戒的技艺。虽身处俗世生活之中，但他始终是一个沙门的内心。
可是后来，恰如一件新衣会随时光变旧，失去往日华美的色彩，出现斑驳、褶皱，悉达多的生活开始枯萎，潜藏于内心的清悦笃定的声音已悄然缄默。
他真正地沉溺于美色、财富和惰性之中，他曾经蔑视、嘲笑，视为愚昧的唯利是图俘虏了他，囚禁了他。
然而，悉达多在一个深夜离开了。繁华落尽，那样的生活并不能让他获得他所追寻的目标。那是一个牢笼，他只感到衰老和虚弱。
他如一只飞出了金鸟笼的知更鸟，翱翔向广阔的天宇。“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悉达多来到河边，差点自溺于河中，清醒后与船夫瓦稣迪瓦为伴。这个船夫，便是当年他进入城中之时渡他过河的船夫。
而今，他与船夫一同渡人，一同倾听河水的声音。对他们来说，这不仅是水声，也是生命之声，存在之声，永恒之声。智慧未必是从知识学说和言传之中获得，也可能来源于河水的诉说。
悉达多遇到了很多人，甚至包括旧爱迦摩罗和他的儿子小悉达多。迦摩罗被毒蛇咬伤，相见即是死别；儿子刚开始留在他身边，后来却因完全不适应父亲简单而无欲无求的生活而愤怒逃走。
船夫安慰悉达多：“人独自行过生命，蒙受玷污，承担罪过，痛饮苦酒，寻觅出路。难道有人曾被父亲或老师一路庇护？”悉达多记起当初自己舍弃父母离家苦修，感慨这一场宿命的轮回。有些路，终究只能独自行走。
在历经了此番儿子逃走的苦痛之后，悉达多不再与命运搏斗，不再与意志作对。再次倾听河水温柔的合唱，他认知了完满。
一次次地与自己所得到的告别，在不断地失去之中体验，每一次的告别都是一个成长的节点，每一次的失去都让他的内心终获宁静，当年悉达多不能从佛陀乔达摩的教诲中得到的获得教诲本身的历程，而今，他终于体验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