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篮子男孩
那天下午,我从学校骑车回家,脑子里全是布莱斯和“篮子男孩”拍卖。我觉得自己对布莱斯有点死灰复燃的苗头。但是,如果雪莉喜欢他,我为什么要介意呢?我根本就不应该想他!不想布莱斯的时候,我不禁担心起可怜的琼恩·楚洛克。他很文静,让他挎着篮子在全校面前被拍卖,我觉得很对不起他。我对他做了些什么啊?
妈妈坐在那里沉默了很久,脸轻轻地抽动着。然后她说:“你知道,人是会变的。也许,他最近也受到了一些启发。诚实地说,任何一个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女孩的男孩子,在我看来都不是懦夫。”她抚摩着我的头发,轻声说,“也许你对布莱斯·罗斯基了解得还不够深。”她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继续纠结。妈妈明白我需要时间来思考,但布莱斯就是不肯让我一个人待着。他不断地打电话、敲门,居然还绕过房子,来敲我的窗户!每一次我转过身来,他总在那里纠缠着我。我想安安静静地给院子浇水。我希望在学校能躲开他,或者让达拉帮我挡住他。他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对他要说的话根本不感兴趣?他还能说什么呢?想一个人待着真的很过分吗?
来自文德琳的致意
为什么从一开始,《怦然心动》就能登上这个奖的入围名单呢?这里,就是我们追溯到的整件事情的起源了,那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开端:《怦然心动》之所以能够得到罗伯·莱纳的青睐,是因为加利福利亚州某个地方,一个图书管理员很重视这本书,并将它推荐上了名单。一部电影可以追溯到某个图书管理员。我喜欢这个想象,喜欢整件事进展的路径,喜欢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可以掀起大波澜。我喜欢这样提醒自己,如果在生活中贡献那么一些小小的事物,比如:一个微小的善意、一种支持、一次援手,这些事物或许就能以我难以想象的方式去感动别人。让这些微小的事物萦绕在你的生活里:无声的支持、微小的善意。在你生活的棋盘上,永远不要低估——或者说忘了感恩——那些无名小卒的力量。
要是好莱坞的人能看中你的某部作品,这只是意味着他们拿到了这部作品的优先权罢了,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就一定会有任何后续动作。他们会先给作者支付一笔微薄的报酬,然后再看看他们能做什么。被看中并没有什么用,因为需要各方面的合力才能把一部小说改编成电影搬上银幕,而这其中,能被改编的图书真是少之又少。《怦然心动》被一家电影制作公司看中已经有好几年了,感觉永远都不会拍成电影。我不断听说,新的剧本正在制作当中,然后两位新人明星有望出演,然后等一下,我又听说艾芙隆在创作剧本,然后……然后……然后!我把这些传闻当作生活的调味料,每次听起来都激动人心、信誓旦旦,但最终又会落空。
之前,我从不知道拍摄具有年代感的电影是一件如此艰巨的任务,摄制组对于细节的把控简直太难以置信了,从衣柜到着装、街道指示牌、汽车、自行车、车牌,再到游乐场设施,处处都透露着一种“年代感”。在拍摄现场让我学到了很多,也让我觉得一些地方很奇怪。
第一件事,就是所有人对我都很友好,都在说:“哇哦!她就是作者!”这让我很意外,因为根据一些可靠的报道,我对于好莱坞对作者的看法都是这样的:“哦,书这么写还行,但电影毕竟不是书,所以不要妄想我们会需要你了!”
一些电影场景直接脱离小说,但即便是亲眼目睹了,我也不敢相信是真的。我曾有过这样的构思,然后变成了小说,接着又变成了电影,我一步一步跟随着它的改编,但是,听到穿着复古服装的活生生的真人说着我的台词还是太奇怪了,仿佛时光穿梭一般。我就在这里,目睹着多年以前被创作出来的故事变成了真实世界的画面。因为是具有年代感的电影,所以一切都像是发生在过去——比创作的时间还要早的过去。
关于把小说改编成电影,我所认为的最好的练习就是你自己试着去写改编的剧本。你必须遵守剧本写作的格式,以及它所给定的限制和约束,这样,在评论电影之前,你对于电影改编的理解会让你思考再三。
通常来说,电影的容量无法容纳全部的小说元素,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还需要去阅读原著。
我感到了宇宙间冥冥中的一种力量。
我的嘴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一口气阐释了这部浪漫喜剧的一个拍案叫绝的写作方式,那就是通过两种口吻来叙述,一个是男孩的口吻,另一个是女孩的口吻。他们会讲出他们自己的故事,每一个口吻交错往复,所以你在阅读的时候,会在两个人的视角间跳来跳去,相互转换。在这个故事中,女孩对男孩怦然心动,但男孩却很讨厌女孩。但之后一切都颠倒了,男孩对女孩怦然心动,但那个时候女孩——“文德琳,文德琳!”她笑着说,“给我一份提纲。”一份提纲?我还从来没写过提纲,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写,因为我都是直接开始写书。但现在我也是专业作家了,因为我都已经出版过六本书了,我应该表现得像个专业作家,写一份提纲。“好的。”我告诉她,“我会给你写一份提纲。”
我试了,真的,我试了!但是写提纲实在太枯燥乏味了,太机械化了。随后一个颠覆性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或者我可以先写几章呢?我的编辑能看出我的意图的。所以我开始写了,我写了一章关于朱莉的,又写了一章关于布莱斯的。再写一点点,我想。于是我接着写。编辑给我打电话时,我仍旧沉浸在朱莉的那一章中,无花果树被砍倒了,泪水在我眼里打转。“你还好吗?”我还在抽噎着,她这样问我。我几乎崩溃了,喋喋不休,说了一堆语无伦次的话,她听完以后说:“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一部喜剧呀!”“它是!”我放声大叫,“但现在,它太让人心碎了。”这就是我写作的方式,太让人精疲力竭了,即便是在写作有趣的段落,也必须耗尽心力。我蜷缩在地上,放纵大笑,然后眼泪在我脸上蔓延。“冠军”死了!我讨厌作者杀死了这只狗,我想成为这样的作者吗?不!但是……拜托,如果你也垂垂老矣,大限将至,离别是必然的!所以现在,你看到我是怎样写作的,这有点吓人,真的,写作的时候最好把我锁在房间里,因为那时候我是失控的。除非我是在写提纲,那时候我就是一具僵尸。最终,我激动地写完了整本书,并让它自己尽情表达,而我的编辑对这个故事也很兴奋。我们的希望是:“让读者能通过双方的视角看待事物并且思考。如果我们不将两种视角交错在一起,或许读者就会只看完一半,然后自以为读完了整个故事。只有当读完两边的视角之后,这次阅读才是有用的。”
在小说中间的部分,我不得不否认,朱莉·贝克也没看到布莱斯·罗斯基外表下的内心深处,这是错误的。随着布莱斯逐渐坦诚心迹,我预想中的结尾发生了变化,事情不再是非黑即白的了,布莱斯改过自新。
通过两个敏感的角色的口吻进行写作,这是一段非同寻常的经历。在一部标准的小说中,你只能窥探一个主要人物的内心世界(或者在多重视角的书当中,有很多人物在发声,所以可能谁的内心世界你都无法窥探)。而在这本书中,却有着两种同样引人瞩目的声音,讲述着他们自己的观点以及前因后果,这会引起读者情感上的困惑。随着小说角色的成长,我觉得自己的视野也开阔了很多。
我和布莱斯以及朱莉在一起,学到的事情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如果我们也能真正看到另一个人所看到的,理解他们自己的缘由以及为什么做出这种反应,我们就会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更好的地方。一个平静的地方。
希望初生的太阳所绽放的光芒能穿透乌云笼罩着你;更重要的,希望你能找到那份闪耀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