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作家笔记》毛姆(二)

一九一四

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聊天声里夹杂着痛苦的呻吟以及垂死者的哭泣。有一些人没有同伴们伤得重,他们开着玩笑,大声笑着,很庆幸自己还活着。一根柱子旁边,一位牧师正在为一个奄奄一息的士兵施最后的圣礼。他压低声音,嘀嘀咕咕地匆匆做着祷告。

他脸如土色,胡子拉碴,瘦削枯槁。他一声不吭,一动也不动,只是愠怒地盯着前方,似乎是意识到自己非死不可,心中有的只是满腔怒火。他的腹部有一道恐怖的伤口,我们无力回天;他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有个人嚎啕大哭,令人揪心,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那张脏兮兮的丑脸上流下来,他不停地说:“我太不幸了上帝啊,我太不幸了!”

还有一个人坐在圣坛的台阶上,抽着烟,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他面色红润,看起来没什么伤,看到我朝他走去,他笑得很开心。我看见他的胳膊上缠着绷带,便问他那伤重不重。他笑了一笑:“哦,要是我只有这伤,那根本就不算什么!我的脊椎里有一颗子弹,两条腿瘫痪了。”

尽管他笨重迟钝,却有着孩子似的幽默感,喜欢恶作剧。他大笑时声音洪亮而迟缓。

以前我总是认为时间宝贵,不能虚度一分钟。我满脑子都是想法,竭力想把它们表达出来,这让我都有点走火入魔了。我有太多的东西想学,太多的地方想看,太多的经历觉得不能错过。但时光一年一年的过去,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从来没有摆脱过责任感。对什么的责任?唔,我觉得大概是要对我自己负责,对我的才华负责,我渴望能充分利用我的才能和我自己。而现在我自由了,我尽情享受这自由,这种快乐是感官上的,甚至有些刺激。


一九一九

三十年来,他一直在培养自己摆出一种特定姿态,这姿态最终成了他的第二天性。后来他又对此感到无比厌烦,而当他审视自己的内心,想要寻找他真正的自我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只剩下那个装腔作势的“姿态”。他去了法国,想要战死沙场,但战后却毫发未损地回来了。摆在他面前的是茫茫一片、无穷无尽的空虚。

【我的书评】
想起了今天早上看到的拼多多员工三年的幸酸经历,在资本家眼中,我们这些刚出社会的应届生就是那一头头嗷嗷待宰的肉猪,用丰厚的饲料将我们养得白白胖胖,然后再用长刀一刀扎进我们的身体,慢慢地放血,直到血流干为止,等这头猪屠宰完毕,传送带又送来了下一头蠢猪,彼此对视一眼,都笑呵呵的。


【原文】
芝加哥。猪群被赶进围栏里,它们嘶号着,似乎知道等待它们的是什么。工人抓住它们的后腿,把它们甩到传送带上,传送带把它们送到一个穿蓝色工装的人面前,那人浑身溅满了血,提着一把长刀站在那里。这个年轻人长得很讨喜。他把猪头拽向自己,一刀扎进猪的颈静脉,顿时鲜血喷涌,这一头移过去,下一头接上来。猪一头接一头移动着,规律、机械,让人想起移动的自动扶梯台阶。长相讨喜的年轻人漠然地一头一头地宰着猪,平静而冷漠,这大大地震撼了我。就像一幅恐怖的讽刺画,画的是死亡之舞:诗人、政治家、商业巨子,他们来到这个世上,挣扎着、叫喊着,不管他们曾有过怎样的理想、怎样的激情或怎样的高尚追求,他们都被无情的命运赶着匆匆向前,谁都逃脱不了。

这工作强度很大,传送带把猪从一个人手上传到另一个人手上,被宰杀的猪先进一个机器去毛,接下来第一个人把没有去干净的毛刮掉,第二个人取出内脏,第三个人切下后腿。几个人的工作环环相扣,没有片刻的停顿,我很好奇,若是一个人失手,没来得及做自己那一部分工作会怎么样?那里有一个白胡子老头,抡起一把巨大的斧子,机械地剁下后腿。他的动作从容、规律,接连不断,看上去有一种奇怪的神秘感。他们告诉我,这一成不变的动作他已经做了三十年了。

【我的书评】
有的人冬天悬空在高楼外洗刷玻璃,
有的人在大厅里吹着暖气喝着咖啡,
阶级划分还是很明显的。


【原文】
似乎每当一个文明成长到复杂且稳定地步的时候,就会导致细微阶级差异的产生,而坦率地承认它们的存在能让人心情舒畅。

在《大街》描绘的社会里,人们嘴上说大家都是一样的,但他们心里可是一刻也没有这样认为过。银行家不会请牙医到家里做客,牙医不会和裁缝店的店员密切交往。嘴上说的平等只能导致表面上的亲密,而这只会让社会地位略低的人更加意识到他们之间并没有发自内心的亲近感。因此从长远看,这种情况下阶级间的互相憎恶最有可能演变为更加尖锐的敌对。

1 2 3 4 5 6
赞(0)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帕布莉卡 » 读书笔记:《作家笔记》毛姆(二)
分享到: 更多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