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一本《月亮与六便士》是断然读不下来的。因为主人公抛妻弃子、只为心中最爱(绘画)而活,这个故事太过惊世骇俗,理解不了。
可是人到中年,不一样的念头却倏然而至:“多用一些时间去关注自己,兴许才是最该做的事吧。”
感怀于此,这本书被再次翻出。
六便士是当时英国的最小货币单位,作者毛姆起这个书名,用便士喻意脚下踩到的现实,而用月亮代表天空高悬的理想。
书中主人公原型来自法国画坛巨擘高更(与梵高齐名),一向以毒舌著称的毛姆罕见地对他表示敬意:
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高更曾是一名生活优越的证券经纪人,岳父为丹麦富商,儿女膝下戏,业余以画画和收藏为消遣。这样教科书式的中产生活,足够让大多数人羡慕不已。
然而,渴望在自己热爱的领域全情投入,渴望大放异彩,那种来自灵魂的渴望不可遏止,就像期待一场亢奋不已的冒险。
35岁那年,他放弃稳定的工作,奔向前途未卜的画家职业,义无反顾:“我要画画,就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
天选之人,往往充满了惊人的勇气,这既是自信,也是得益于长年自我训练野心的喂养。
1898年,高更在远离人类文明的荒蛮之地,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岛,画出巅峰之作——《我们来自何处?我们是谁?我们去往何处?》
画面右下端,一个婴儿在三个女人守护下酣睡,中间一个孔武有力的青年正采摘果实,左下端是一个蜷缩的老人,行将就木。
而左上端,那个蓝色展开双手的石像,则被人类的终极三问所震惊。
彼时,高更最宠爱的女儿艾琳因肺炎去世,自己也是一身疾病疼痛难忍,但精神和身体的备受摧残并没有让他放下画笔。
因为绘画之于高更,不是可有可无的爱好,而是连接灵魂的激情和生命。
纵观高更的一生,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妻女没有得到陪伴和照顾,他不符合世俗对好男人的定义。
但他的人生之路,至少给我们另外一种启示,在世俗责任之外,一个人还应有对自己的责任。
相对理想,现实生活就是深渊,一旦落入,所见一切无不与深渊有关。高更借由作画,看见头顶月亮,看见一个更大的世界:
“我立于深渊旁,却并不跌入其中。”
北方的天空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