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读《自深深处》。
【英】奥斯卡.王尔德 著,朱纯深 译,译林出版社,2015年8月第1版,2021年2月第18次印刷。
拉雪兹神父公墓,宛如一位老者,静静地守着一份肃穆。
这肃穆,是沧桑阅尽。
鸟雀喧闹,落叶枯黄。逝者与生者,鲜花与诗歌,共呈于眼前。沿着历史一样幽长的园径,这118英亩的宁静,恰是自深深处。
风吹过,卷起草地上的落叶。
落叶时而滚滚如浪,沿路追寻着什么;时而翩翩起舞,在蓝天下轻扬,仿佛要返归往日的青葱。
借着风,落叶有了灵魂。
借着叶,清风有了心跳。
借着风和叶,拉雪兹神父公墓有了自己的话语。造访的有心人,会弹奏着一曲曲绝唱,或在心里回忆着一则则往事。
因为《自深深处》的缘故吧,落叶风声中,王尔德一边不羁在调侃世间的百态,一边在牢底对悲怆有了进一步的体认。
字字句句,都是黑白键上奔泻的音符。在天上,天才就是天才;在人间,天才就是陨落。或者,陨落是天才在人间的另一种升华。
铅华褪尽,苦情尝遍。
有旷达,有救赎。
既是不能自已的激情,也是殉道赴死的受难。
他关心与自己灵魂的交谈。他说:“当人同灵魂相交时,就变得像小孩一样单纯。正如李贽标举“绝假纯真”,也如《淮南子》提出的“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
他认识到儿童的完美,像孩子一样归零,像孩子一样灵归。
读他,是归来的私语。
王尔德自己说了,“不是用眼睛看,用耳朵听……是在头脑里苹果香了,云雀唱了”,“一事一物,是什么样子,取决于我们看它的方式……”
当他孤独地卧在铁窗内服刑时,已脚步飞快地从“浪漫”跑到了“现实”。囚衣蔽体,身败名裂。他怪自己的荒诞,竟允许波西执拗地隔在他和艺术之间。同时,他也认识到自己不可避免的悲剧性。雷丁监狱的生活,是他一辈子的铭记。
他说,白天和黑夜一样,是留给眼泪的。
他说,无论什么,领悟了就是。
他说,艺术的发展要求思想的默契,心智的氛围,安详悠静的独处。
他仍然渴望可爱的人性的温馨,像音乐一样伴随人生的温馨,使万物和谐、使艰涩沉寂之处充满乐音的温馨。
他本是一个孩子。谁的生活不会遇到扎人的刺呢?谁能肯定自己不会身陷泥淖之中呢?但现实是一部悲怆曲,一个乐章一个乐章地推向其必然的结局。
他说,唯有精美的、精美于思的,才能供养爱。
他说,爱读得出最遥远的星辰。
得失寸心知。
喜欢做的板凳都不冷。
阅读他的这一刻,是将目光和思绪回转,也是与自己生命的私语。阅读的尽管阅读着,存在的尽管存在着。
我们,就只管静静地聆听深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