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

栀子花开
☆ 王丽群

　　下楼，推起我的小电驴准备上班，一楼的奶奶打开窗户：“哎哎，天天看不到你，给你栀子花啊。”递出一小塑料袋洁白的栀子花，我连忙道谢接过来，立即沁人心脾的芳香扑面而来，我将袋子挂在电瓶车的把手上，一路芬芳便飘进办公室。“啊，好香啊！”每一位走进办公室的人都闻到到了栀子花的香味。
　　一楼的爷爷奶奶在空地上载了几株栀子花，每年盛开时我们都能得到实惠，手捧栀子花，沐浴在香气四溢的海洋里，感受到邻里之间的温馨，这种感觉熟悉又亲切。想起年少时在田里割稻，毒辣辣的太阳晒得人汗流浃背嗓子冒烟，邻田的老奶奶拿着水菜瓜对我说：“姑娘，上来歇歇，吃个水菜瓜解解渴。”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水菜瓜，甘甜水嫩，清脆爽口，连身上的暑热都消去大半，如今斯人已去多年，而那口甘甜仍留心头，如栀子花香清凉温柔。
　　栀子花不比名贵花草，算来是平常百姓，小时候在农村，忙不完的农活，几乎没有人有闲心去侍弄花花草草，但是很多人家的门前屋后都栽种一株栀子花树，我家老屋门前就有一株栀子花，没有人刻意去除草施肥，偶尔洗脸水洗脚水顺手一泼，算是给她浇水，倒也长的枝繁叶茂，每逢开花的时候，洁白素雅的花朵缀满枝头，轻风佛过，随着枝叶微颤，朵朵白花如身着素衣的仙子在碧波中荡漾，而那丝丝缕缕清香如影随身四处弥漫。每个清晨，我都是在母亲的锅碗瓢盆声中被叫醒，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任由油炒饭的香味混合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悄悄的钻入鼻孔，惬意享受这清晨的美好，直到母亲再次催促：“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我才懒洋洋爬起来洗漱，吃着油炒饭，那是母亲每天为我上学单独炒的，家里的鸡不多，下的蛋还得留着给我做菜，中午带到学校吃，即使是没有鸡蛋的油炒饭我也觉得喷香可口，吃完早饭，摘几朵沾着露珠的栀子花，带着母亲准备好的午饭满身飘香的去学校，贫穷的日子里能吃饱有栀子花对于十几岁的我来说简单而快乐。栀子花开时小麦也黄了，父亲早早的就下地割麦，母亲伺候好我后还得赶紧去田里，要趁着清早的凉爽多干些活，父母的早饭还得等干好大一会活才会回来吃的。

　　栀子花盛开的时候，满树的冰清玉洁不仅引来蝴蝶、蜜蜂流连忘返，还引来行人驻足观看，艳羡之情不予言表，每当这时，只要母亲听到，她总是微笑地说：“喜欢就来摘几朵吧。”行人都是欣喜地挑几朵又大又鲜的花朵满意而去，我想这一路辛苦的行人有了花香的陪伴定会神清身爽。栀子花好看又好闻，就是花期太短，一夜之后花色暗淡，花朵焉巴，全无生气模样，我总是感慨太可惜了，母亲却说：“虽然开的时间不长，但她留下了香气，完成了使命，不可惜。”母亲文化不高，但说出的话让我受益终身，比如在别人嫌弃我们穷的时候，母亲总是说“穷没有根，富没有苗”，还说“冷不能靠灯，穷不能靠亲”，还有这句“她完成了使命”。栀子花的叶子四季常青，就像是四季默默守护身边的人，代表了永恒的爱和一生的守候。栀子花虽然绽放一天后就凋谢，却是经历了坚强的努力与长久的坚持，像极饱经风霜的父母亲一辈子在极尽所能护我们周全，“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纵使化作春泥也无憾。
　　承载了我青春回忆的老屋在新农村建设下被拆了，我的栀子花也随着老屋的拆迁不复存在。怀念老屋，怀念老屋门前的柿子树枇杷树栀子花，如果老屋还在，想必此时也“一庭栀子香”啊，而枇杷树也是“绿叶成阴子满枝”吧！老屋拆迁后，新居还未建成，父母暂居别村，巧的很，邻居门前也有一株栀子花，清香扑鼻。每次回去，邻居也如我母亲当年一样摘了很多雪白的栀子花送给我，那刻我又回到了老屋，闻到了老屋门前的栀子花香，脑海中浮现出何炅唱的《栀子花开》“栀子花开啊开/是淡淡的青春纯纯的爱/栀子花开/如此可爱/挥挥手告别/欢乐和无奈/光阴好像/流水飞快/日日夜夜将我们/的青春灌溉”。我的青春随着老屋一去不复返，而父母也老了。我只想每个休息日都回来陪陪他们，父亲的牙掉的差不多了，干瘪着嘴说：“没空就不要经常回来。”我坚定地说：“回来，栀子花开了，我想要栀子花！”